第二章 人(1 / 2)

刃利情深少年勁

此時已是晚秋,山上烈風陣陣,吹的她的衣擺嘩嘩作響。少年身著勁衣,這風刮他身上,讓他的衣服直貼身體,可卻也更顯得他身體消瘦,搖搖晃晃的,仿佛要被吹倒一樣。

——本以為這殺手小子會說些什麼。

亡國之恨、前朝舊怨、血統不正、女人不該做皇帝之類,可那孩子卻什麼都沒有說,他隻是冷冷地看著,冷冷地拔出劍,又冷冷地將劍刺向她,猶如一具被操控著的精致傀儡一樣。

那把劍很重,看起來足有四十斤,可那孩子卻舞的虎虎生風,似乎絲毫感受不到它的重量。

而她的武器,乃是一把匕首。

此匕首可以削金斷石,削鐵如泥,尋常刀劍,在同一處以匕首擊打三下,其刃必斷,可對於這種重劍,因為體積太大,無法在短時間之內將其打斷的。可以說,這重劍,就是這把匕首的克星。

刃與刃相觸,迸發出火花,這明耀的火焰映照在少年梟形的麵具上,讓他顯得有些猙獰恐怖。

梟——那種惡毒的鳥,一出生就開始吃自己的母親,母親太過疼痛難忍,嘴裏會死死咬著一根樹枝,梟鳥一直啃食,直到將母親全部吃光,含住了母親嘴裏留下的那根樹枝之時,它就正式長大了。

她的虎口,被那重劍的力量弄傷,撕裂出一道鮮紅的口子,而隨著鮮血的流出,她的右手虎口,亦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紋理,仿佛手上所隱藏的東西正在被鮮血一點一點洗淨,那本來隱藏在一層厚厚肉色易容水下的紋身,也漸漸顯露出來。

那是一朵怒放的牡丹,紅的妖豔似火,瑰麗動人,栩栩如生地被紋在她右手虎口處,而細看那牡丹的花心,竟是一處圓形傷口。

隱藏的紋身因鮮血衝刷而顯露出來,可她卻似乎毫不在意,隻是用衣擺擦拭幹淨虎口上的鮮血,紅匕染血,越發妖豔。此時她已經全然明白,以力相博,並非上冊。

不戰而屈人之兵,乃是上上策。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那殺手小子就開始拿不穩劍。

雖然他把劍舞的虎虎生風,但他也不過隻是一個孩子而已,無論有多大的力氣,他卻不可能不累。而她,等我便是這一刻。

當他的手開始顫抖的時候,她才終於不再躲閃,一彎腰從他那橫掃的劍鋒下躲過,來到近前,左手揪住那小子的衣襟,而右手,卻直掃他右手的手背。

那小子躲閃不及,被匕首割到手背。

隻見他眼底掃過一絲痛意,卻不願意把手鬆開。

而她在心裏歎了口氣。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她自然也不是。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女子可放在小人前麵!

——她那紅色匕首上,塗了一些麻藥。無色無味,若是食用,是無毒的,但若是接觸傷口,可讓人的那個部分迅速麻痹。

也是那閑得無聊的太醫院的產物。

他的手漸漸無力,而那鐵劍又重,果然,他將手鬆開,鐵劍落地,而她則揪著殺手小子的衣襟,把他壓在地上,右手的匕首,直指對方眉心。

“你打不過我的,還是放棄吧。”她拍了拍對方的臉頰,把臉上的麵具拍的咚咚響。而那梟形麵具,卻竟顯得越發猙獰了。

可奇怪的是,那殺手小子的眼神,卻一絲波瀾也沒有……

那湖藍的眼睛看著對方,因為沒有一絲波動,看不到怕,也看不到驚訝,甚至看不到一絲對死的恐懼……

一個人,無論隱藏的多深,無論臉上多沒有表情,他的眼神,都是無法隱藏的,眼為心之現,心裏是怎麼想的,眼神就會怎麼表現,而若是一個人真能做到眼神古井無瀾,那隻能說明,他沒有心。

而現在眼前的殺手小子,是不可能不怕的,那隻離自己不到一寸的匕首,是那麼的銳利……

“你不怕?”她遲疑地問。

而那孩子,自然沒有回答。

她去摘他的麵具,可當指尖觸碰到那麵具的一瞬間,殺手小子仿佛就像被觸到了逆鱗的龍一樣,開始掙紮起來,猶如一隻受傷的小獸。

——她的刃,隻離他一寸。

他那樣肆無忌憚地掙紮著,仿佛根本不怕他的刃傷到他一樣,更仿佛比起他的生命來,不讓自己麵具下的那張臉被對方看到,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