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芾終是回過了神,他勾了勾唇角,歉然道,“贏芾失禮了。”
“贏芾隻是在想,公主當真厲害,年紀輕輕又是女子,便已將權謀之道握於掌中了。贏芾曾見過公主三副麵孔,恍惚間便不知公主究竟適合模樣,麵對齊王,公主是柔軟嬌媚的,麵對孟嚐君,公主是強硬犀利的,麵對白起,公主卻是真摯熱情的。”
王姬張嘴欲言,贏芾卻已出聲打斷,“公主讓贏芾想到了母後,質燕前,母後也曾不問朝政,專心陪在父王身旁,做父王千嬌百媚的女人,誰能想到質燕歸來,母後已全然變了模樣,殺伐果斷,雷厲風行。”
“公主像母後,贏芾想,公主如此多變,想來曾經也如母後一般,經曆過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吧?”
王姬背過身去,沒有多言。有落葉在眼前飄落,與長長的金色甬道融為一體。
“不好了,不好了,白起從樹上墜下來了!”魏靈的侍從從遠處跑來,氣喘籲籲地稟報道。
王姬一驚,想起白起本就腿傷未愈,冷汗頓時冒了出來。“前方帶路!”王姬回著,已跟在侍從身後,跑了過去。
見到白起時,他正坐在樹下休妻,整個人精神的很,臉上也無絲毫痛苦之色。王姬一顆懸著的心怦然落地,她鬆了口氣,放緩腳步,緩緩走近。
“白大哥,你真的沒事麼?都怪我,若不是看到了蟲子,尖叫出聲,也不會累得你分心,從樹上掉下來,都怪我!”魏靈蹲在一旁,盯著白起的腿,滿臉內疚自責。
白起柔聲安撫,“魏靈姑娘,當真無大礙,隻是一時起不了身,休息一會兒便好了,習武之人,磕磕碰碰是常事,姑娘不必介懷。”
想是聽到了腳步聲,他轉過頭,見是王姬和贏芾,便點頭道,“公主、涇陽君。”
白起慣會逞能,他說的傷情,王姬連個標點符號都不信,她蹲下身子,用手摸著白起的右腿,在確認沒有骨頭支出來後,便低聲問道,“當真無礙?”
白起便笑,“掉落時,白起使以左腿使力的,並非右腿。左腿無舊疾,所以當真……”
餘下的話,雖然王姬的嚎啕聲,淹沒在嗓子裏,隻見王姬摸著白起的腿,滿眼痛心疾首,“白起大哥,你休要逞能,小妹略通醫術,能看得出你這腿又斷了!白起大哥就不能讓小妹省些心麼?前幾日,你剛墜入懸崖,腿部重傷,今日又從樹上墜了下來,再這樣下去,你非瘸了不可。”
王姬自然知道他是無礙的,隻是此刻她需利用魏靈的內疚之心,演上一出苦肉之計,畢竟巧遇一事,著實不宜過多,時間長了,自然就露陷了。
耳邊,是贏芾掩飾不住地幹咳聲。
白起也是一臉茫然,“白起並未……”
“不要說了!”王姬赫然打斷,她站起身,對魏靈和贏芾道,“涇陽君,魏靈姑娘,白起大哥腿疾複發,急需醫治,我二人便先行告辭了。”
“白大哥他……我……”魏靈已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眼見魏靈是信了自己的話,王姬又加了一把火,“魏靈姑娘,你放心,白起大哥心地善良,便是瘸了,也一定不會怪你的。”
“表妹!”贏芾也開了口,他從來都是君子,自會成人之美,“你若真擔心,時常去探望白起便是。”話畢,又暗中對王姬使了個眼色,道,“趕緊去醫治吧,贏芾自會送表妹回去。”
一路上,白起沉默不語,直到回了宅子,白起仍就皺著眉頭,心事重重。
王姬不知他為何不快,但猜想應與魏靈有關,便快步走到他前麵,歪著頭看他,“白起大哥今日與魏靈姑娘談得如何?”
“隻顧著摘果子,並未說上幾句話。”他回道,卻並不看王姬。
王姬隻以為他是情路不暢所致,便出言安撫,“白起大哥不必心急,我與魏靈姑娘雖有幾麵之緣,也知她應不是王陵所說的有門第之見的女子。今日見到魏靈姑娘,已是好的開端,她既得知你因她而受傷,想來以後便會常來看你了。有了相處的機會,還怕她不對大哥動心麼?”
“白起並非憂心此事。”白起忽然正了神色,他抿了抿唇,終是道,“公主明知白起未受重傷,卻仍以此事誘魏靈姑娘前來,白起以為此事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