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短文(1 / 3)

那道聲音從天而降

遇見蘇嘉是個意外,一個狗血的不能再狗血的意外,二高位於城郊,人煙稀少,別的學校四麵環繞的都是樓層商鋪,唯獨二高向外看去除了小樹林還是小樹林。因為學校距離城區較遠,基本上二高的學生都是住校,但也不乏走讀的,從二高往我家裏走有兩條道,主道和小樹林,區別就是路程的長短。

高一住了一年校,實在被裏麵封閉的環境和簡陋的條件禍害的不行,所以高二的那年選擇了走讀,騎著一輛自行車頂著晨霧踩著路燈,看著旁邊一輛輛飛馳而過的電瓶車,低頭苦兮兮蹬著輪子,學校,家裏兩頭跑。來學校時就聽老師說過關於學校旁邊小樹林發生的種種罪惡,上至打架鬥毆,下至打家劫舍都有,雖然隻是聽說從來都沒有眼見過,但是我從來沒有鑽過小樹林,包括白天。

而那天是個意外,夜自習被用來考試時間拖長,再加上最喜歡吃的那家麻辣燙十點收攤,猶豫半天,還是選擇了小樹林,也不能說我膽子大小,隻是自信於沒財也沒貌,蹬著自行車就往裏鑽。

後來想想我當時真是好吃,周圍連個同行人都沒有,我都敢往裏麵鑽。

不過,要不去進去一遭,又怎麼會遇見他呢?

進了小樹林才知道裏麵根本不像傳說中那樣烏漆墨黑,至少是有燈的,雖然並不是多麼明亮,但想著心心念念的麻辣燙,我加快了速度往家裏趕,一切都挺安全,隻是快到出口的時候出了事。

前麵是一出大戲,光聽那夾雜著怒罵和腳踢的聲音也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打架鬥毆,似乎還是以少欺多。

我停下了車子,想要出去必然得讓他們的借道,默默地騎過去不被發現顯然是不可能,等他們打完架再走,那也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

想了想,還是麻辣燙戰勝所有的膽怯,大不了閉著眼往前衝。

車輪蹍過樹枝的聲音,驚動了那群人。

“誰!”

我被那聲低喝驚了一下,差點沒騎穩,不過也因此被動的停了下來。

我看著他們,他們也看著我。

黃毛,紅毛,嗯?還有個藍毛,標準的社會青年模樣,我聽見裏麵有人低罵了聲‘靠,原來是個學生!’

然後有個黃毛慢慢地向我走來,他每走一步,我的心都要涼一截,完了!今晚的麻辣燙怕是吃不上了!

就在黃毛快要走到我麵前時,忽然有人喊了聲‘瑞子’。

瑞子應該就是這個黃毛的名字,他停下腳步,回頭。

接著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

“讓她走。”

瑞子轉身看了我一眼,看著我呆愣著不動,不耐地衝我說,“還不快走!”

我‘哦’了一聲,趕緊蹬著車子繼續走。

快走出去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七七八八,我一眼看到他,不是因為他身上穿著和我同樣的校服,而是雙亮如星辰的眸子不經意地看了我一眼,直直地撞入了我的心裏。

偶遇是那份幸運

從小樹林裏出來到回家的那段路,我不知怎麼騎過的,眼前總是回憶著那個人,那雙眼睛,吃麻辣燙的時候也是,那一晚我忘記了麻辣燙這種宵夜得偷偷吃,端著一盒盛滿了的麻辣燙回去被我媽訓了大半個小時。

那一晚在我夢裏頭一次出現了陌生卻又長相清晰的讓我醒來都還記得模樣的男人。

鬼使神差的早上去學校的時候我又鑽了小樹林,失望的是一直騎到學校都沒有看到我想看到的。

中午吃完飯和同桌在操場散步,經過表揚榜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對他那份熟悉感從何而來。

能在學校表揚榜上貼上照片的都是學校的精英未來的清華北大苗子,他也在其中,不知是拍攝角度的原因還是什麼,照片上的他很黑,黑到降低了他的顏值,卻無法忽視他的硬朗,照片上的他眸光慵懶,嘴角微微勾著,帶著青春的痞性與朝氣。

蘇嘉,高三(18)班。

原來他叫蘇嘉。

高三(18)班是理科班,而我所在的是文科班,同年級卻不同的樓層,怪不得很少見到他。

想起小樹林所見的一幕,很難想象那樣的他居然是個學霸。

同桌奇怪我為什麼一直盯著他的照片,明明他下麵的那個男生長得更帥。

我瞟了一眼她口中所謂的長得很帥的那個男生,高一的校草,長相白淨,屬於現在小女生喜愛的花澤類的,可在我的眼裏永遠不及那粗略的線條蠱惑人心。

回班的時候我特意從他班門口經過,我也不知自己當時是怎麼了,就奢望著能看到他一眼。

從窗子往裏掃去班裏靜悄悄的,大部分同學都趴在了桌子上睡覺,短短三秒鍾的時間我的步子既忐忑又失望,他應該不在班裏,或者我還沒找到他。

自那以後我改變了路線,隻要每次回班我都會從他班門口經過,自行車上也被我安上了夜燈,而小樹林也成為了我每晚回家的必經之路。

世界很小卻又很大,我創造了一次又一次可以與他相遇的機會,卻從來都沒有讓我如願過。

就像在老師口中傳的很邪乎的小樹林,在我腳下,除了安靜,別無其他。

幸運的是在一個星期之後,吃完飯去小賣部買水,我去開冰櫃的門,就在我去拉把手的時候,有一隻大掌不經意地覆在我的手背上,我一愣,下意識的回頭,撞到那雙眸子,很顯然他也是被這種突然的情況給愣到了,表情有一絲絲的呆滯還有一分尷尬。

他飛快地收回手,說了聲不好意思。

“沒……事。”我磕磕絆絆的說了這兩個字,聲音比我的膽子還要低。

旁邊似乎有同學在催他,他衝我微笑了一下,又重去拉開冰櫃的門,拿了兩瓶脈動。

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看著他把其中一瓶脈動遞給了他的朋友,看著他們勾肩搭背,嬉嬉笑笑的離開。

他沒有回頭看我一眼,方才似乎隻是一個插曲,就連看我的眼神也沒有發生一分一毫的變化,他記不得我。

我幻想過許多和他見麵的場景,包括要對他說過的話,而唯獨沒有這個。

我說不上來的失望,其實我也該想到的,他憑什麼會記得我。

最後我也拿了瓶脈動,其實當時我更想喝的是奶茶。

我拿著脈動,照舊從他班門口經過,意外的是他也在,和朋友靠在外麵的欄杆旁,不知在聊些什麼。

我和他視線相對,他定睛看了我幾秒,然後視線往下移到我手中的脈動,我明明知道他的視線沒有包裹著任何含義,卻像被戳破心思似的,臉上緋紅,手指握緊了瓶身,加快腳步,背影看起來像是落荒而逃。

沒出息,我對自己說。

黑夜的星辰亮的灼人

夜晚回去,快到出口時又看到了前方紅色的星點在閃動,隱隱約約能聽到有人在說話,我下了車,慢吞吞地推著車子往前走,心跳如鼓,不知是期待與他的相遇還是下意識對這種環境的害怕。

肩膀猛地被人一拍,我嚇得身子一抖,然後回頭。

“又鑽小樹林了啊,你膽子還挺大的。”夜色中他的眸光戲虐,嘴角微微勾起,一貫的朝氣與痞氣。

我的心髒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跳動,就這樣生生地看著他。

他輕聲笑了出來,“傻了啊?”

我趕緊收回視線,臉色微微泛紅,半是羞赧半是尷尬,好在燈光微暗,可以遮掩我的神情。

“你認出我了?”說完這話我緊咬著自己的舌尖,恨不得立馬將這話收回,聽他的話應是記起了我,可我也不能就這樣將自己的心情給說出來。

不過他似乎並未多想,調侃道,“這年頭敢鑽小樹林的女生可不多了。”

我低著頭不敢去看他,過了許多年後我在想那時候的自己真是青澀,連聽他說話都能害羞。

我聽到他的笑聲又從喉嚨裏逸了出來,他轉身往後走,沒過多大一會推了輛自行車出來,長腿一跨坐了上去,看著後麵的我在原地不動,不禁對我挑了挑眉,“走吧。”

我‘哦’了一聲反應過來,騎上車子跟在他後麵,涼風拂在我臉上,像棉花糖一樣又軟又甜。

出了小樹林,他停了下來,神情不再是那副戲虐模樣的看著我,而是變為嚴肅,他問我:“為什麼不走大路?”

我咬著嘴唇沒有回答,為什麼不走大路答案隻有我自己知道,可是我又不敢告訴他。

他猜測我可能是為了抄近道,隻是勸告:“大路雖遠了點,不過安全些,你膽子再大也別總走小樹林,何況你還是個女生。”

我感謝道:“我知道了,謝謝你。”說完我又添了句:“你呢?每次都走大路嗎?”

他道:“小樹林的路太陡了,還是大路騎的舒服,不過我一個大男生和你不一樣。”

問到自己想知道的我既欣喜又鬱悶,騎了快一年多的大路,怎的就沒遇見過他?

他又問:“你家往哪邊走?”

前麵是個岔路口,我指著正前方的那條路道:“這條。”

他點了點頭對我說:“走吧。”

看來他家和我家是一個方向的,這就讓我更苦悶了,明明是一條路上的,與我而言怎麼就成了平行線,連一個交點都沒有?

回家的路上,我也漸漸放開了拘束,主動與他聊了起來,我頭一次將做拋物線方程的彎彎道道用在了聊天上,終於打探到了他家在哪兒,每天什麼時候出門,在哪家吃早飯。

我也告訴了他,那天我走小樹林是因為要趕著回去吃麻辣燙。

我以為他會嘲笑我,結果他隻是看著我說:“你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