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麼迫不及待地想死?”
單子隱淡淡地笑,笑得很儒雅,一點也不像一個落魄的人。
“將死之人,總是更容易懷念一些難忘的味道,死之前若能再次品嚐,哪怕它是毒藥,哪怕吃了下一刻就會倒下,也會覺得是一件極美好的事情。”
雲七夕不知道這幾個月,他到底經曆了什麼,隻是發現他的心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幾乎變成了完全不同的一個人。
人總是在太晚的時候大徹大悟,若是他早些有這樣看透一切的感悟,又何至於走到這步田地?
他們入宮時,正值下朝。
許多朝廷官員正陸陸續續從太和殿的階梯上走下來。
走到一半,大家都突然驚慌地退了一邊,讓出了中間的一條路。
單連城穿著一身玄黑的龍袍出現在了台階的最頂端,衣袂飄動間,英姿無雙。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和殿廣場的所有人齊齊跪下,山呼萬歲。
整個廣場上,隻有單子隱沒有跪。
他被鐵鏈烤著手腳,卻站得筆直,望著那站在最高處的人,唇角勾著一絲涼薄的笑。
“平身吧!”良久,單連城才說道。
“謝皇上!”眾人高呼。
單連城一步步從台階上走了下來,邊走邊道,“大家長途勞累奔波辛苦了,此次皇後與瑞王賑災,治瘟疫有功,朕定會論功行賞。”
“謝皇上。”
下到廣場上來,單子隱始終不卑不亢地站著,單連城的眼神冷漠地落在他的身上,再冷漠地離開。仿佛從來不識。
倒是單子隱,一直麵帶微笑地盯著他,好像是見到了多年的老朋友。
單子隱被送進天牢的時候,雲七夕在想,他去年千方百計地設計單連城,想擊垮他,讓他在天牢裏過年,可有想過,自己也有這一天?
他也許更不會知道,其實單連城和單燁根本沒有中他的計,他們不過是將計就計。
如果他知道了這些真相,他還會如此淡定麼?
正在雲七夕愣神的時候,一隻溫暖的手掌已經適時牽住了她。她回過頭,與單連城的目光相對。
他仿佛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什麼都沒有說,一路帶著她回到了承乾宮。
有的時候,不需要更多的語言,一隻有力的手,一個溫暖的眼神,就可以傳遞一切。
單連城見到楚淩雲的時候並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他在,或者料到他會出現。
“七夕,你瘦了!”
入得承乾宮,單連城說了第一句話。
“何止瘦了,還病了,差點連命都沒了。”楚淩雲接了口。
雲七夕不知道楚淩雲為什麼要說得這麼誇張,笑道,“看相的人曾說我是長壽的命格,才沒那麼容易丟命呢?”
單連城看著她,目光變得深沉,突地伸手將她拉近。
因為有楚淩雲在,所以雲七夕有些不自在,不明白他要幹什麼,伸手想要推開他。
“那看相的有沒有說,你有幫夫運?”
此刻雲七夕基本可以肯定,他是故意的。他在宣告他的主權,他在吃醋。
雲七夕突然間就想逗他了,眼角一挑,笑嘻嘻地道,“看相的倒是沒說我有幫夫運,卻說了我桃花運不錯。”
單連城眸子一沉,盯著她的目光裏就添了一絲危險。可雲七夕料定,有人在場,他不敢怎麼樣,他還得顧忌他皇帝的形象不是?
“皇後膽子可真不小,竟然敢在爺麵前炫耀自己的桃花運,晚上爺再好好收拾你。”
旁邊突地傳來一聲輕咳,楚淩雲麵帶尷尬地站在不遠處。
“皇上和皇後還真是恩愛得讓人羨慕。”
聽著這略帶酸澀的話,雲七夕心中頓生懊悔。
他們在他麵前秀恩愛,無疑是在虐他。
她想說什麼來緩解一下這種尷尬,楚淩雲就已經無所謂地笑笑。
“你們久別重逢,想必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在這裏礙眼了。”
說完,他轉身走出了承乾宮。
雲七夕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有些不好受。
她竟無意間傷害了楚淩雲這般的好人。
“還看?”單連城扳正她的腦袋,強迫她看著自己。
雲七夕盯了他一會兒,撲哧一聲笑出來。
“我咋聞到你滿身的酸味兒?”
單連城似是有情緒無處發泄,驀地低頭就噙住了她的唇。
“七夕,我很想你!”他這樣說。
雲七夕被他吻得臉紅撲撲地,張著晶瑩的唇呼吸著,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