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七夕執起桌上的茶壺來倒了一杯茶,又緩緩地執起茶杯來喝,當單子隱側過頭來時,她正在悠閑地喝茶,似乎他說的一切都跟她沒有半點兒關係。
喝完茶,雲七夕就先告了辭,離開了承乾宮。
出門時遇到了尤萬山,尤萬山似還想跟她說什麼,但看她走得匆忙,張了張口又閉了嘴。
可雲七夕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
“尤公公。”
尤萬山走上前去,“二小姐。”
雲七夕望著承乾宮外那一顆已經落了一地黃葉,隻剩下一樹枯枝的梧桐,想了一會兒,說道,“這承乾宮裏暫時不要用任何的熏香了,另外,皇上的膳食包括喝的水也多多注意。”
她說得極慢,所表達的意思很清楚,尤萬山也是宮中的老人,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
“是,奴才一定謹記二小姐的吩咐。”
“另外,皇上此時的身體不適合進補,太子殿下送來的血燕既然那般貴重,扔了就太可惜了,就給皇後娘娘送去吧,女人吃血燕滋補養顏,好處很多,要物盡其用,不能浪費。”
尤萬山沉吟了半響,方低下頭,應了聲“是”。
雲七夕看了尤萬山一眼,想了想,又道,““你如果覺得喚我一聲晉王妃太過尷尬的話,也可以喚我安陽郡主。”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尤萬山,讓他一下子想起來了,皇上曾經在雲七夕要嫁往西涼的時候扮過一道聖旨,封了她為安陽郡主的,隻是後來回來又嫁給了晉王妃,大家隻道她是晉王妃,倒把她的這個身份給忘了。
“是,郡主,奴才記住了!”尤萬山緊低著頭道。
雲七夕點點頭,轉身走出承乾宮。
剛走了一段路,便看見前麵有一道倩影疾步朝著她走來。
“七夕!”
轉眼間,那人影已經到了她的跟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七夕,我聽見宮女在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呢,沒想到真的是你。”
張沁雪眼中閃著晶瑩,手心無比溫暖,是她走入宮中以後,唯一感到的一絲暖意。
“沁雪!大半年不見,你又變美了!”
張沁雪驚訝地張了張嘴,她想像過見到雲七夕時的樣子,一定是難過消瘦,情緒低沉,卻沒想到她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的。
她緊緊握住她的手,略顯激動。
“七夕,我覺得從前的那個你又回來了。”
隻有雲七夕自己知道,從前的那個她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她回來的消息很快在宮中傳開了,在張沁雪帶著她回永和宮的這一路,有好多太監和宮女與她們偶遇得過分刻意,搞得好像這宮裏隻有這一條路似的。
永宮裏,單景炎站在窗前執筆畫畫,看到張沁雪帶著雲七夕進去的那一刻,那一筆便沒再落下去了。
她們走進屋,張沁雪看著單景炎輕輕一笑,“景炎,一滴墨就毀了一幅畫,真是可惜。”
單景炎低頭,這才發現有一滴墨順著毛筆尖滴在了他的畫作上。
雲七夕也湊了過去,看了看他身前的畫作,他畫的是一幅山水畫。
“看來是我不該來,打擾了你畫畫的專注了。”
單景炎看了她半天,就像是始終不相信她此刻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似的,好半響才輕笑道,“一滴墨,是畫龍點睛還是毀於一旦,完全在於作畫人的靈感和功力,你們看。”
他說著拿起毛筆,輕輕地將那一滴墨暈染開來。那一滴墨就在單景炎的筆下緩緩變成了一隻在青山綠水間展翅高飛的老鷹。
張沁雪展開笑顏,拍手叫好,“原來還可以這樣,真是不錯,如今這滴墨就成了畫龍點睛的一筆了。”
雲七夕也衷心地誇讚,“不錯!”
單景炎放下毛筆,張沁雪拉著雲七夕坐下,說去讓宮女沏茶,卻一直都沒有回來。
“景炎,你近來身體好嗎?”雲七夕問道。
單景炎看著她,輕輕一笑,“很好,自從聽了你的話不再喝那酒,又喝了你開的藥,就一直很好。我覺得你說得很對,我應該珍惜生命,不應該輕言放棄。”
雲七夕知道,他這話也是在勸她。
她當然不會輕言放棄,她的鈴蘭還等著她呢。
過了大半天,直到她離開時,張沁雪也沒有回來。
回來第二天,該見的人,不該見的人也都見到了。
她知道鈴蘭就在曾經的晉王府城,那裏如今是太子的別苑,她忍住不去看她,她時刻告誡自己,小不忍則亂不謀,忍字頭上一把刀,自然是疼的。
走在街上,卻萬萬沒想到,她又看到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