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那個花瓶吸引了雲七夕的目光,因為那裏麵插著幾株鮮豔的阿芙蓉。這花瓶裏的花應該每天都有人更換才會如此新鮮。
房間裏的處處細節都能看出,是精心布置過的。
“大王,這些畫都是您畫的?”雲七夕好奇地問。
拓跋洵站在屋中央,抬頭看著牆上的畫,點頭歎道,“是啊,可是我畫不出她的神韻。”
“大王您謙虛了,我想您的一筆一畫一定是付諸了感情才會畫得這般生動。”雲七夕這話是由衷的,她實在覺得他畫得真的很好。
拓跋洵輕輕一笑,“我閑來無事,就喜歡看這些畫,人老了,就越容易懷念從前,懷念故人了。這些畫像啊,我一直都保存得好好地,等到有一天我走了,好帶走。見到她,我告訴她,我從來都沒有忘記她。她也許不會相信,她也許在生我的氣,那我就把這些畫像給她看,我一想她就給她畫像,她看看這些畫像就會明白我沒有騙她。”
拓跋洵背對著他們,站在昏黃的光影下,說著感性的話,好似突然間陷在了自己的世界裏,已經忘記了他們的存在,整個人看起來很滄桑。
雲七夕和單連城隻是靜靜地聽著。
他盯著畫像看了好一會兒,似乎才突然想起他們的存在,轉過身,略帶歉意。
“真是老糊塗了,有客人在我卻隻顧著自己欣賞畫像,來來,你們也來看看,看我畫得可好,看這房間布置得怎麼樣?”
雲七夕一張張看過去,每一張都表達著拓跋洵對此女子濃濃的感情。
所以這就是他終身不娶的原因?
看完畫像,她又打量整個房間,視線停在書桌上,書桌上還有一些畫像。
單連城走了幾步,盯著牆上的畫像,目光卻是微微一凝,扭頭看了雲七夕一眼,目光裏有了一絲疑惑。
突地,雲七夕目光一頓,猛地抓起桌上的一副畫來,動作大得讓拓跋洵和單連城都詫異地朝她看了過來。
“七夕,怎麼了?”單連城問他。
拓跋洵看看她手上的畫像又看看雲七夕,心頭有一絲疑慮。
“你認識這畫像上的人?”
確切地說這是一張尋人啟事,也是這麼多的畫像中唯一不同於其他畫像的人。
可這畫像中的人分明就是她媽媽,而這尋人啟事上寫的名字,也跟她媽媽的名字一模一樣。
她叫嵐琪!
是巧合嗎?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巧合!她的媽媽分明在不同的時代,為什麼這裏會出現她的尋人啟事?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雲七夕緩緩放下畫像。
“不,不認識,我隻是覺得有些麵熟,像一個我認識的人,再仔細一看,發現並不是。”
說完她又發現,這張尋人啟事上麵蓋的是大燕皇帝單燁的印璽。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慮,拓跋洵解釋道,“這是大燕皇帝出的尋人啟事,剛好我也在找她,所以就留了一份。可是十六年過去了,她就像是突然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一樣,一點音訊也沒有。”
“為什麼要找她?”雲七夕好奇。
兩國的君王都在找,這個嵐琪一定牽扯很重要的事。
拓跋洵卻隻是一歎,“前塵舊事,不提也罷,我的時日也無多了,死前隻有一個心願,就是把阿蘿接回來。她可能在怪我沒有早些去接她,我對不起她,我拓跋洵這一生,就任性這一回了。”
阿蘿?看著那幾株阿芙蓉,她腦海中靈光一閃。
他口中的阿蘿不會她的母親木錦蘿吧?
當時的雲七夕不明白他的任性是什麼意思。後來她才知道,這個接遠不是一個“接”字這麼簡單。
拓跋洵收回視線,看向站在麵前的這對年輕人。
“晉王殿下一表人才,姑娘你也天生聰慧善良,你們是天生一對。既然選擇了,就要勇敢地在一起,本王祝福你們,也希望你們能早日找回你們的孩子。”
他的祝福,像是基於對自己人生的感慨和悔恨。
人到老的時候,總會後悔一些事情,後悔年輕時不夠勇敢,不夠堅持。
雲七夕下意識地伸手去握住了單連城的手,抬頭去看他時,她眸光裏又多了一絲堅定。他回視她,更緊地握住她,那是一種不離不棄的力量。
有了鈴蘭的消息,雲七夕覺得自己完全等不了,他們還是決定連夜離開。
拓跋洵看了雲七夕很久,最後目光落在單連城的身上。
“年輕人,本王很欣賞你,他日若是戰場相見,你不用因為今日之事手下留情。”
戰場相見?還會嗎?他已經不是那個被稱為戰神的晉王了!
可有的東西,即便你不願意,它也會來,甚至來得沒有任何預兆。
出了皇城,原本決定立刻回大燕,可是走到半途,雲七夕卻停了下來。
“連城,我突然想起一個老朋友,我們去見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