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七夕從薑釋那裏出來,由另一人領著在皇城裏麵走。
走著走著,她便聽見了一陣悠揚的笛音。
那笛音飄揚在皇城的上空,並不高亢,卻仿佛自帶一種穿透力,讓人心中安寧。
那帶路人將她帶到了一個叫重華宮的宮殿,那笛音仍沒有消失。
“你等著,我前去稟告一下,也不知這會兒大王睡了沒有,若是睡了,你就隻有等明日再為大王診病了。”那人說完,便走了進去。
雲七夕站在門口,看著巍峨的重華宮,兩手交握在一起,緊張難免。
這裏麵住著北狄的主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脾氣不會太古怪吧?身為一國之王,應該都免不了有著帝王的霸氣和威嚴吧?
不必緊張,既然皇榜都貼出來了,皇城裏的太醫都束手無策,那說明他已經病得極重了,就像那薑大人說的,他已經病入膏肓了,應該不能吃了她。
過了一會兒,那小廝出來了。
“你運氣好,大王這會兒還沒有睡,你進去吧。”
頓了一下,他又深看了她一眼,刻意叮囑。
“仔細著點兒。”
雲七夕的手心裏頓時沁出一絲細汗,點點頭,提步走了進去。
重華宮內十分華麗,地上鋪著花紋繁複的地毯,她覺得那花紋有幾分熟悉感,似乎在哪裏見到過。
對了,很像沉香閣裏的那個圖案。
若這圖案是民族的特色,那是不是說明無夜是北狄人?
走在地毯上,一點聲音也無。
一路走進去,室內很安靜。
一個丫頭打扮的女子從內殿裏走出來,看了她一眼,說道,“就在這裏等著吧。”
說完,那小丫頭便重新進了內殿。
又等?為什麼還要等?北狄大王的病還等得起嗎?他的病等得起,她的鈴蘭等得起嗎?
雲七夕揪著手裏的包,心底生出一絲浮躁。
內殿裏不時有咳嗽聲傳出來,想來這聲音應該是來自那個病入膏肓的大王吧?
從這咳嗽聲裏,她已經分析出了個大概。
那小丫頭進去之後便一直沒再出來,雲七夕越等心裏越是不安。
又過了大概一刻鍾的時間,那小丫頭出來了,卻對她說道,“你可以走了。”
雲七夕有些懵,“可是,我還沒有給大王看過病啊?”
那小丫頭不悅地看了她一眼,“讓你走你就走,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這位姐姐,麻煩你跟大王說一聲,我一定能治好他,請他相信我。”
她自是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好不容易走到這裏,離她找到鈴蘭更近一步了,她哪裏肯這樣放棄?
那小丫頭卻冷笑了一聲,“姑娘,你可真是可笑,你又沒給大王診過病,怎的就知道你一定治得好他?這些天有多少為了賞金而來的人,個個都挺會吹牛。”
“我可以不要賞金。”雲七夕忙說。
這話讓那小丫頭一愣,“不要賞金?”
“阿彤,來的是個姑娘?”
裏麵傳來了男人的問話聲,應該就是那位大王,可能是因為咳疾的原因,他的聲音聽來有些嘶啞,像是七八十歲老人的聲音。
那個叫阿彤的姑娘看著雲七夕,回道,“是的,大王,是個姑娘。”
“來一趟也不易,讓她進來吧!”大王說完,又咳了起來。
聽此話,這大王還算通情達理。
阿彤眉頭皺起,似是極不想讓她進去,但是大王發了話,她也沒有辦法,隻好領了她進去。
內殿裏光線不似外殿那般逼人,爐鼎上香煙嫋嫋,空氣裏飄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大床簾帳四合。
簾帳厚重,遮擋住了裏麵的一切,隨著走近,從簾帳裏傳出來的咳嗽聲清晰了起來。
“大王,她來了。”阿彤走到床前說。
大王“嗯”了一聲,簾帳底部輕輕掀起,露了一隻手出來。
雲七夕走上前去,把脈的同時,又觀察著那手的皮膚。
膚色偏白,皮膚並不老,反而比較細滑。看來她起先猜測有誤,這個大王應該沒有那麼老。隻是那指甲蓋很是蒼白,可以看出他身體十分虛弱。
把了很久,雲七夕一直沒有說話,簾帳裏卻突地傳來半個笑聲。
“姑娘可看出來了?本王是什麼病?”
雲七夕收回手,手心全是汗,裏衣都濕透了。
一咬牙,她突地撲通一聲跪下。
“請大王恕罪!”
簾帳裏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又緩緩問道,“你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