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麵具的人知道中了計,很快與來人交起了手。
來人知道他們人多勢眾,討不了便宜,於是不打算與他們周旋,劍光飛快閃爍,晃得他們睜不開眼,最後一劍劃過那人的手背,趁他因受傷而慢了一拍,他拉起雲七夕,飛快地跑了出去。
跑出幾步遠,雲七夕看見那塊“第一酒樓”的牌匾,掙掉他的手,又返了回去,將那塊牌匾從廢墟裏上拽了出來。
去而複返,那些人又緊跟了上來,救她的人朝他們撒了一把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迷得他們暫時睜不開眼,才又趕緊拉著雲七夕跑。
“快走吧。”
一路跑著,雲七夕都緊緊地抱著那塊牌匾,因為有些重,所以她跑得很慢。
“我來幫你拿吧。”說著,她手上的牌匾已經被取了過去,明顯髒了他純白的衣衫。
可他沒有顧忌那些,一隻手抱著牌匾,一隻手拉著她快跑。他對這一帶的地形很熟,七拐八拐地往小巷子裏鑽。後麵追趕的人很快就被甩掉了。
其實起先聽見女人的聲音喚晉王殿下時,她也下意識的看了過去。那個說話的女子不是別人,竟是婉兮。
雖然知道婉兮的騙是為了救自己,但她的心裏還是失落了一下。
又從巷子跑回街麵上,他推開一道門,聞著撲鼻而來的檀香味兒,看著熟悉的環境,她才知道,他帶著她回到了沉香閣。
沉香閣裏已經掌起了燈,起先也在現場的婉兮,竟然比他們先一步回來。
無夜直接拉著她上到二樓的房間裏,將牌匾放在一邊,將她按坐在軟榻上。
“婉兮,去打一盆熱水來。”因為跑得很急,無夜的呼吸有些急促,看著雲七夕死寂般的神情,他吩咐道。
“是。”婉兮應聲去了。
不一會兒,她就端了一盆熱水來。
“公子,需要婉兮幫忙嗎?”婉兮問。
無夜依舊看著雲七夕,沒有移開眼,道,“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婉兮神情溫婉平靜,就好像剛才那一場驚心動魄並沒有發生過,默默地退出了房間,關上了門。
雲七夕一直默不吭聲,可內心卻是波濤洶湧。
真是一個精彩紛呈的夜晚啊!
窗外夜幕深沉,不遠處的桌台上燭火搖曳。
她真希望黎明來臨時,發現這一切隻是一場夢。
可是她的身上,臉上,衣服上都是在廢墟裏滾過的黑漬,那麼清晰,手上的擦傷帶來的痛也很清晰,這所有都在提醒她,這是真的,不是一場夢。
無夜從溫水裏絞起帕子來,走到雲七夕麵前,坐在榻邊,輕輕地替她擦拭臉上的汙漬。
雲七夕終於正視眼前這個男人,他一點一點為她擦著臉,擦得特別認真。
“昨夜的那場大火,你看見了嗎?”雲七夕突地開口,直盯著他的眼睛。
無夜的手頓了一下,起身去將帕子洗了洗,又重新來到她的身邊,拿起她的手,幫她擦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有被擦傷的地方,他就備加小心地避開。直到將一雙手都擦幹淨了,他將帕子丟進盆子裏,雙手撐著盆子的邊沿,才終於說道,“看見了,可惜大火一發不可收拾,隻能眼睜睜看著它燃成灰燼。”
雲七夕起身,走到他麵前,從盆子裏絞起帕子,走到那塊牌匾前,蹲下身去輕輕地擦拭著。
汙漬可以擦去,可是那被燒掉的痕跡,卻是永遠也無法恢複如新了。
“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就想打倒我?那我就不叫雲七夕了。”咬著牙說完,她越發用力地擦著那塊牌匾,發狠地用力,捏著帕子的指骨已經蒼白。
無夜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牙關緊咬的狠勁,溫和地道,“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東山再起,我也相信隻要你開口,晉王一定願意為你寫一百塊這樣的匾額。”
“誰要他寫了?”雲七夕聲音發涼。
他該知道七夕樓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雖然這樣的酒樓她可以再開無數個,可是意義都不同了。就算他不知道那是她在大燕,在這個時代第一次創業的見證,他也該知道那是她給她的那些平民朋友們的一個事業,一個家。當初開七夕樓,楚淩雲也投入了心血,每個人都對它抱以了希望。可是如今一切都化成灰燼了。
想到此,雲七夕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也許單連城本就不希望這個七夕樓存在,因為這酒樓有楚淩雲的痕跡。
她,開始恨他了!
“駕……”
窗外一陣雜遝的馬蹄聲呼嘯而來,街上已經不多的行人驚叫著退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