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雲七夕滿臉的擔憂和自責,楚淩雲道,“七夕,冷靜點,我們趕緊回順城吧!”
小雨已經解開了拉馬車的那匹馬,四個人,三匹馬,楚淩雲騎馬馱著單連城,飛快地朝順城奔去。
他們回到之前的客棧,天仍然還沒有亮。還好兩個人都有不錯的醫術,治療不是問題。
“二小姐,晉王殿下這是怎麼了啊?”一直等在客棧的巧兒,見單連城被楚淩雲背了回來,緊張地問道。
“他病了。”雲七夕隻是簡短地回答。
將單連城放在床上,雲七夕吩咐巧兒去準備熱水。自己則回到房間裏,把藥拿了過來。
巧兒打了一盆熱水來,雲七夕坐在床邊,挽起他的袖子,用熱水將他傷口周圍清理了幹淨,再用藥為他仔細清理傷口潰爛處,消炎藥放進他的嘴裏。單連城始終一動不動,隻是自始至終眉頭蹙起,像在做一個不太安穩的夢。
平日的他威風,霸道,冷肅,讓人難以接近。在洪水中見到他的第一眼,他說了四個字,爺還沒死,成為她在絕望中最振奮人心的聲音。她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強大的,她總是想當然地認為他永遠那麼堅不可摧。
然而此刻,他靜靜地躺著,像是在凡塵落魄,失去了法力的天神,不再冷酷,不再霸道,取而代之的是脆弱,甚至是任人宰割。亦如他曾提到的幼時的自己。
單連城的傷本來已經快好了,大概是這兩天泡了水,才又發炎了。可是,從洪水中回來,到他們回到順城,所有人的重心都放在她的身上,他不說,也沒人過問。
“七夕,別擔心,他會好的。”楚淩雲在身邊勸著她。
雲七夕雖然一語不發,但楚淩雲知道,她的擔憂都放在心裏。
巧兒和小雨都被他們叫去休息了,可雲七夕自己卻守了一夜,楚淩雲也陪了一夜。
轉眼間,已經天亮了。
“七夕,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楚淩雲問。
雲七夕搖搖頭,“我不困。”
楚淩雲知道勸也無用,便道,“那好吧,我去讓小二準備點吃的來。”
聽著腳步聲走了房間,雲七夕好像許久沒有浮出水麵的魚,終於透了口氣。
安靜的房間裏,雲七夕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單連城靜靜地躺著。
她的視線從他平靜沉睡的五官一直打量下來,她好像從沒有這樣仔細看過他。小麥色的皮膚,五官深刻而迷人,少了冷漠和自我防備的疏離,沒有穿錦衣華服,也沒有穿金盔銀甲,其實他和普通的男人有什麼分別?但因為他的出身,不一樣的成長環境,就注定他要成為不普通的人。
雲七夕再次探上他的額頭,感到溫度降了些,才終於放下了心來。又看了下他手臂上的傷,重新上了一遍藥。
輕輕將他的袖子放下來,視線落在他的手掌上。長年習武征戰,他的指骨關節處比較粗,手心有繭子。他的拇指上戴著一隻羊脂白玉的玉扳指。
等等,這玉扳指怎麼這麼眼熟?
雲七夕激動地握住他的手,手指摸著扳指光滑的表麵。
盜墓多年,她對古玩玉器有深刻研究,並且她對這些東西幾乎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她可以肯定,當初帶她穿越的那隻玉扳指就是單連城手上這一隻。
此刻,雲七夕的心情激動得不可言說,這是否意味著她有回到現代的機會了?她有可能再見到她的母親了?
她的母親,在失去她的這些日子,不知道是怎樣的痛苦與煎熬。自那個男人拋下了她們母女,她的母親就什麼都沒有了,隻有她。
雲七夕等待著,等待著單連城醒來。不知何時,就趴在床頭睡著了,好像所有人都有了一種默契,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她。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回到了現代的家中。母親枯坐在陽台上,已經是滿頭花發。
“媽,我回來了。”雲七夕輕聲地喚。
她的母親回過頭,眼神空洞地朝著她的方向。
“夕兒,是你嗎?”母親茫然地張著手,眼睛已經沒有了焦距。
雲七夕一下子撲進母親的懷裏,“媽……,你的眼睛怎麼了?你的夕兒回來了,你看看我呀,看看我呀!”
當她從痛哭中驚醒,單連城靜坐在床邊,目光平靜地盯著她,她茫然地打量四周,看著客棧古色古香的陳設。
她的眼淚還掛在臉上,醒覺這一切不過一場夢,兩行淚又忍不住滾了出來。她有些狼狽地想要擦去淚水,才發現她的手被他緊緊握著。
“你……什麼時候醒的?”她紅著眼,開口的聲音有些嘶啞。
單連城長臂一伸,就將她攬在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