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若穀推開銀發男子,抬頭望著他額頭上那顆純白色的棱形玉石,又伸手撫上自己額前的玉石,輕聲低泣,“怎麼會殺不死,我都沒有試過,你怎麼知道殺不死?”
她像很冷,伸手將身上的衣袍給緊緊拉住,身體也微微彎下腰卷曲在一起,企圖阻擋那些寒意侵入自己的身體。
當初從巫山最底處的兩極石室裏出來,還是炎熱的夏季,居住在這高不見頂的半山腰上,並沒有一絲寒冷,反而清涼無比,而如今一轉眼,就已經過去幾個月了,天也入秋,她嬌弱的身軀,開始有些承受不住這些寒意了。
真的好快……一恍眼,時間竟然過去幾年了。
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可是卻讓齊若穀如此刻骨銘心,這幾年的經曆和所有,恐怕會讓她記在腦海一輩子。
“嗬……你想試?那我便給你試,隻要我不死,我們之間的羈絆依舊存在,你懂麼?”巫落卿輕嘲一笑,也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把鋒利的短刃,遞於齊若穀。
他銀色長發因之前的激烈動作而隨意散落在胸前,結實的左胸膛正強而有力的跳動著,一點一點靠近齊若穀。
她有些慌亂,可是心底那股恨卻還是不合時的湧現出來,不單如此,連幾個弟弟慘死眼前的場景,也一一湧現她腦海。
在這種時刻,齊若穀抬頭雙眼含淚的望著巫落卿,心頭想的卻是那個擁有紅色眼眸的碧妖凝。
兩人的身影再次重疊,讓她分不清誰是誰。
悲痛欲絕、無助、無奈、淒迷……全都在這一刻充斥在她心間,讓齊若穀痛苦萬分。
身為替身,她從一開始就隻是一個棋子,隻是因為棋主放棄,她這個棋子才得以存活。不單是巫落卿,還有碧妖凝,這兩個給她最多痛和愛的人,卻是最傷害到她的人。
林筱柔!她從來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林筱柔,為什麼要強加一切給她,連愛……也一起強加於她!
如果可以,她還是想忘記一切……
這個恨,她承載不起,這個愛,她也承載不起。
齊若穀眼底的淚,已經模糊得看不清眼前到底的男子的容顏。她顫抖著雙手,緊緊握住那把巫落卿遞給她的短刃,一點一點向前靠近。
噗……
刀,似乎插入一個柔軟的地方,而與此同時,有種液體正順著齊若穀的雙手緩緩流下。
血……竟然是冰的。
齊若穀突然想笑,可是她笑不出來,她放開短刃,用布滿液體的手將眼底的淚抹去,這才看清巫落卿的模樣。
結實完全的胸膛前,正靜靜停留著那把短刃,鮮豔奪目的血,正緩緩向下流下。
“你的血……竟然是冰的。”齊若穀淒迷一笑,身形止不住的向後退了數步。
即使被刀刃插入心髒,巫落卿似乎並沒有多大關係,依舊那幅溫柔的模樣,靜靜凝視於齊若穀。
聽到齊若穀的話,他輕輕一笑,低頭看了胸前的刀柄一眼,“是的,所以,你殺不死我。”
他是怪物,他是活了兩千多年的怪物,怎麼可能被一把短刀,就給殺死?
巫落卿任由短刃停留在胸前,緩緩向齊若穀靠近:“我沒死,從今天開始,你——不許離開我半步!齊若穀!”
他眼底有讓齊若穀心慌恐懼的漠然,隻是這一刻,她再也不願去在乎許多,她隻是伸出一隻布滿鮮血的手,攀上巫落卿的胸前,像不可置信一般輕喃:“血,怎麼會是冰的……”
而在巫山山底,那個擁有血紅色眼眸的白衣男子,已經徒步而上,一個一個將阻擋在他麵前的黑衣巫士給斬殺腳下。
他血紅色的眼透著一絲絕然:穀兒,等著我,妖凝來帶你一起去遊曆各界山川。
這個諾言,他曾經對齊若穀說過,如今,是時候去實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