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成澤決定慢慢調查,他相信總能找到線索的。他又重將畫卷好,放回原處。他的手,觸到了一個紅檀木盒子。段成澤將它拿了出來,打開,是一本簿子。
這本簿子就如同那些地雷,埋在地裏,靜靜地躺著。可是,當有人踩上去的時候,它會發出爆炸,禍及生命。段成澤恰好踩了上去,恰好,將地雷引爆。
段淳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段成澤呆坐在那裏。他的手裏,還拿著那本簿子。原本,段淳祖是準備責怪他怎麼擅自進他的書房的。可是,當看到段成澤手裏的簿子時,他僵在原地。
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了。
段成澤抬起頭來看向段淳祖,他的眼眶通紅。他看他的眼神,那樣恨!是的,是恨!他那樣恨!
段成澤和段淳祖兩個人,隔著幾尺的距離,望著對方。到了此時,當真相以這種方式揭開的時候。他們知道,木已成舟。屬於他們之間的平靜,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難道你不想跟我解釋什麼嗎?”段成澤將那本簿子狠狠地甩在了段淳祖麵前。
段淳祖的嘴唇動了動,終於擠出了幾個字,“對不起……”
段成澤看著段淳祖,笑了。為什麼人總是喜歡在傷害了別人之後再來說對不起?對不起,對於那些已經造成的傷害,對於那些逝去的人來說,還有意義嗎?你能彌補什麼,你能讓我好過一點點嗎?
不,你不可以!
“義父?嗬嗬……”段成澤笑了,為這個叫了將近十年的稱呼而笑了。多麼諷刺,是不是?
許久之後,段成澤的笑容停了下來。他看著段淳祖,每一個字都好似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你真的好冷血!你怎麼可以為了你所謂的仇恨而去傷害一對普通的百姓呢?你真的好殘忍!你可以看著我瘋狂地恨著白家!你可以讓我叫你義父!哈哈……我居然在叫殺了自己父母的人義父?我居然認賊作父!”
段淳祖看著段成澤這樣傷痛的摸樣,他的心口又開始疼痛起來。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當時的他,並沒有想到他會是他們的兒子。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話,他一定不會救起他。仇就是仇,何必要參雜著恩情呢?
這本簿子便是段淳祖多年的記錄,它記錄了一些真相。關於白家被滅門,關於段成澤父母的死。是的,這一切都與他有關。
段淳祖從小便與尹家小姐尹如心定親,隻等尹如心一滿十六歲,她便嫁入段家,成為段家的大少奶奶。等了等,盼啊盼,終於,段淳祖等來了尹如心的十六歲。那一年,隻等中秋過完,他便娶她進門。
婚前一個月,段淳祖突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出一趟門。他保證,自己一定會在婚禮舉行之前趕回來。
可是,當他回來的時候。她卻已經在幾天前嫁給了另一個男人。
段淳祖從來沒有想過,隻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十幾年的感情便這樣土崩瓦解。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不相信,那個從小便確定要嫁給自己的女子竟然會嫁給另一個人。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嗎?怎麼會這樣?
他去找她,得到的,卻是一個讓他傷痛欲絕的結果。他永遠記得,她的眼神。那般歡欣雀躍的眼神,讓他痛不欲生。
她說,我遇見了心愛的人了。段哥哥,我對你,從來都沒有過愛的。
她那樣堅定,那樣認真,歡欣雀躍的眼神隻因另一個男子。
段淳祖痛了,於是,恨了。
他瘋狂地恨她,恨白家,恨每一個姓白的人。
那一次,他喝多了。在白府的門口,他將她擄上車。在他的房間裏,她的雙手都被綁住。他說:“隻要你肯回到我身邊,我就放開你。不然,我就殺了你。”明晃晃的刀就在眼前,可是,她的眼神那般桀驁不馴。
她看著段淳祖,諷刺地笑了,“我不會答應你的!就算是死,我也要做白大哥的女人!”
是的,即使將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還是沒有妥協。就算是死,她也不肯背叛她的白大哥。她愛他,那樣深。他給她的,是終她一生也再也不可能遇見的愛情。很多感覺,這輩子,她隻會因他一個人而生。
至於段淳祖,她曾經以為,她會乖乖地成為他的妻子。如同所有的女人一樣,以夫為天,生兒育女。可是,命運給了她一段全新的生活。一個,不一樣的自己。遇見白宵,是她今生最大的奇跡。能成為他的妻子,是她今生最值得感激的事情。她懂得什麼是心動,什麼是生死相許,什麼是至死不渝。哪怕隻是靜靜地呆在他的身旁,看著他,她也會覺得很快樂。
這輩子,一顆心,隻為一個人。
段淳祖的眼眶通紅,握住刀的手抖了又抖,終於還是沒有落下。即使到了此刻,他卻還是殘留著最後一絲理智。
他的吻重重的落下,想起她和白宵曾在床上坦陳相對。他的動作不禁更加粗魯,好似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讓她再也不能離開,他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