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碧第一次見到蔣艇，是在院學生會的麵試上。
大學開學季，趕場一樣的麵試。劉碧向來藝高人膽大，按照她的話來說，反正就是幾個大型茶話會，合則聚不合則散。
劉碧是高分進的院係專業，加上人長得漂亮，能力又強，在軍訓的時候就美名外揚了。社團組織招新掃樓的時候，特意打聽她的學長學姐不在少數。
不過但凡感受過大學社團組織麵試的人都知道，那些個學長學姐啊——你沒報名的時候：“來啊來啊，什麼都不會我們也能教到你會的”，麵試的時候：“你什麼都不會還好意思報名！”
劉碧對說這話的幾個舍友一笑而過：我會讓他們求著我報名，並且追著我留下的。
劉碧報了兩個社團，一個校級組織，外加院學生會。院學生會的麵試和其中一個社團的麵試時間有重疊，不過剛好在同一棟樓。她霸氣地提前結束了社團麵試，下了兩層樓便進了院學生會的麵試場地。
十來個人麵對二十來個人，傳說中的壓力麵試。這是組織部和外聯部的麵試，正副會長都來了。
蔣艇是副會長，坐在一個氣場十足的女生旁邊，手裏是一遝紙和一支筆。
劉碧來得晚，領到的號碼是最後一個。
輪到她自我介紹的時候，她已經調整好氣息了。
一連串流暢的自我介紹，氣場絲毫不比正中間的會長弱，時間掐得剛剛好，三十秒結束。劉碧自認為表現不錯，笑著坐回原位。
然後是提問時間。
“最後一位麵試者。”那位女會長第一個就喊了劉碧，“你是多少號？”
劉碧站了起來，有些不解。她的號碼已經貼在胸口右上方了，很顯眼的位置。
那位會長也不多說話，就這麼晾著劉碧，點了下一個人。
劉碧站在那裏，這是個很尷尬的場麵。但是劉碧從來不會覺得尷尬。出了問題，先從自身找起，然後理直氣壯地懟回去，這才是她的處事之道。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號碼牌。她親手貼上去的，沒有問題。然後，她就看到了另一個號碼牌，在衣服左下角，剛好對稱的位置。這是剛才另一個社團麵試的號碼牌。
劉碧連忙把那個號碼牌摘下來，慌亂抬頭，她發現那個女會長專心致誌地聽著另一個人的回答，沒有半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真是夠有壓力的打臉啊。
劉碧嗤笑一聲。
突兀的，劉碧迎上了另一道視線。
連打量的意思都沒有，隔著金屬無框眼鏡，平淡無波地看著她。
劉碧知道這個人，蔣艇，大三的學長，專業永遠第一，保研直博。在這所頂尖醫學院裏，他的成績算是很出挑了。更何況，這位師兄長得好看。這世道，有顏值就會有關注度。
劉碧還知道，他之所以拒絕競選院學生會會長，是因為時間不夠。劉碧一直都有關注一位導師，並且希望成為那位導師的學生，因為那位導師手裏有一個她很感興趣的國家級課題。而蔣艇，是那位導師的親傳弟子，需要長時間待在實驗室裏。
劉碧把手裏的那張紙揉成一團，捏在手裏。
然後，她看到蔣艇的嘴唇一張一合的，喊了個數字。
“十三號。”
劉碧垂下視線，掃了眼衣服上唯一的號碼牌，十三。
“是。”
“你為什麼一直站著？”
那位女會長提問的人已經坐了下來。
劉碧笑了笑，這位學長還不錯，“樂於助人”。
“我想，那位學姐還沒有結束對我的提問。我在等她——請我坐下。”
所有人都看著正中間的女會長。
蔣艇先是好笑地看了劉碧一眼，繼而側頭看向身旁的人：“會長？”
“解釋一下，為什麼會有兩個號碼牌？”
“會長，隻有一個號碼牌。”
“那你手裏的是什麼？”女會長顯然沒想到會有麵試者這麼衝，直接就睜眼說瞎話。
“廢紙。我認為垃圾不能亂扔，打算待會兒扔到垃圾桶去。”
女會長意味深長地看了劉碧一眼，“坐下吧。”
接下來的麵試很順利，劉碧氣場全開，應對如流。
不過幾天後，她收到了院學生會的短信通知，她麵試失敗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