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研部，是公司的偵察兵。市場需求、市場受眾、市場飽和程度……如果調研部出了錯，後頭的研發再好，也不過是仿製品了。”
仿製品，言下之意就是，調研部有人泄露數據給競爭對手，以此謀利。
“李副部長，你要怎麼解釋，這幾筆賬背後的項目經費清單，多了的錢都去了哪裏？挪用公款也就算了，你竟然借調查競爭對手之名，讓競爭對手幫你挪用公款。你把商氏當做什麼？商氏丟臉都要丟到競爭對手那裏了！”
最初進到公司，商齊就覺得不對勁。海外上市不成功，根本原因在總部這邊審核賬目不清，但被開除的那幾個人，並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讓商氏財務審批過不了。何況，當時每一筆賬目都做得很漂亮，沒有任何問題。商齊沒辦法，隻能一個部門一個部門的查，確定調研部有問題之後，又用了一年時間收集證據。
他每天都忙。忙學業，忙公司，但閑下來的時候卻隻能苦笑，小姑娘不在身邊的日子，除了忙碌，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轉移注意力，不去想他的小姑娘。
至此，李大成大勢已去，跟在他手底下的人，也是一臉灰敗之色。
商齊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些手下敗將的臉色，畢竟說到底，這是商氏管理不力，是一樁醜事。
商齊回到總裁辦公室，齊夢已經給自己衝了一杯紅茶，享受著下午茶了。
“解決了？”
商齊扯了扯領帶，他還是不喜歡西裝革履的樣子，勒得慌。
“嗯。”點頭，商齊開了電腦，“招聘怎麼樣？”
“放心吧。Alex的辦事能力我知道。有他在，保證明天市場部依舊能夠正常運轉。”
“嗯。明天股東大會，爸媽也會來。”
“喲，這兩人居然還記得你啊。”
“記得公司罷了。”
“商齊，你又何必呢？這兩年，太拚了。”
“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消磨。”
齊夢搖搖頭，完全不明白自家弟弟幹嘛那麼著急。公司肯定是他的，又不會跑掉。這兩年商齊的努力她看在眼裏，有時候她都擔心他的身體能不能撐得住。不過爸媽更關心的卻是公司的業績。齊夢也不是不心寒的，但她也懂，大家族的親情，是要排在家族利益的後頭的。他們享受了家族帶來的榮耀與尊貴，就要為之付出。她的父母如此，她和商齊也一樣。
“對了，今天有人來找你啊。”
“誰？”商齊隨意地問道，眼睛不曾離開電腦屏幕。
“我不認識。是個女孩子。今天早上你開會，手機沒帶。我幫你接了。對方也沒說是誰。不過今天去招聘會的時候，我見到了那個電話裏的女孩子，聲音挺好聽的。嗯，長得也不錯。”
商齊抽了抽嘴角，他的姐姐從來都不靠譜。
“所以是誰？”
“我想想，叫什麼來著？今天事兒真多……”
“等一下！今天是幾號？”
“拜托，股東大會六月十號。今天是六月九號啊。你是忙……傻了嗎？”
齊夢話都沒說完，就看到自家弟弟風一樣地衝出去，連亮著的電腦上的數據都沒管。
其實也不是忙傻了，小姑娘高考要結束了，商齊不可能不記得的。他隻是——隻是什麼呢？調研部的魚要上勾了，不能分神；股東大會的材料還要複核，沒有多餘時間想別的；兩年來強迫自己不去想小姑娘，所以現在已經習慣性不敢去想了嗎？
商齊瘋狂地按著電梯按鈕，還好，隻有他一個人坐的電梯不需要漫長等待。
他看著數字一點點變小，觀光電梯外的景象從模糊到清晰。他慌了神，到了公司大堂，竟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就在剛才的會議上還自信滿滿的商經理，突然像個要被人甩了的普通男人，心裏惴惴不安。
他開了車，在駕駛座上愣了好久，然後駛向小姑娘家的方向。
這是一條不需要導航的路，商齊無數次從學校，從公司，去到小姑娘的家，去到市一中。他未必能夠看到小姑娘，但隻要能夠去小姑娘待著的地方，他就會覺得心安。因為那讓他覺得，他們沒有分開過。仿佛他們昨天還在那間小公寓裏開著玩笑，溫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