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佩秦曦當然認得,她把它丟在山海樓是要與慕容瑛斷絕幼年的情誼,熟料慕容瑛又贖了回去,她冷笑了一聲,偏過頭看了獨孤昊一眼,眼裏的諷刺幾不可察:“若中的是一般的毒,怕她也不會想起我,看來這毒下得重了,攸關性命。她已經背叛過我一回,這一遭該不該去,你怎麼看?”
獨孤昊一笑,眼睛裏什麼情緒都看不出來:“眼下慕容瑛還不能死,你的猜測是有道理,可一旦秦州與南國開戰,慕容一族群龍無首,保不齊出了亂子連累大局。這一趟非去不可,我陪你去便是。”
便在此時,她的城主身份派上了用場,慕容瑛再不濟,明麵上有了城主的支持,尚不至於一敗塗地。穩住打局才是上策。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秦曦對那小廝道:“你如何來的秦府?”
“回秦小姐,小的騎了匹快馬,那馬就在府門外。”
“如此甚好。”她吩咐下人:“速去備兩批快馬,我與獨孤昊去一趟秦府。天黑之前若我還沒折回,告訴祁傲去書房替我把剩餘的公文處理完。”
她轉而對獨孤昊道:“我去換一身衣服,你且等我一會兒。”
秦曦和獨孤昊一人一匹快馬,一前一後騎在路上,行經大半距離慕容府不遠時,她突然提議走另一條路,獨孤昊遲疑:“那條路是——”
“是慕容瑛的夫婿去迎親時遇襲的那條路。”她扯了韁繩,朝這條路騎去,獨孤昊見她堅持,跟了上去,他看不透她在想什麼,方才小廝匆忙來報,她聽完慕容瑛中毒的消息,平靜得出乎意料,若說她完全不在意慕容瑛的生死,他不相信。
這條路寬敞卻安靜,路兩旁的房屋規製整齊,秦曦一時想不起來這是什麼地方:“獨孤昊,你說我們能安然無恙到慕容府上嗎?”
他臉色一變,笑得極不自然:“有我在,你無須擔心。”
秦曦故意放慢了速度,她聽力極好,方才耳朵已捕捉到瓦片異動的聲響,有人一路在屋頂上尾隨他們,她騎了一小段路,忽地揚起手刀,迅速朝獨孤昊攻去。
“秦曦!”獨孤昊一個不備,躲避時身子往一邊歪去,眼看就要摔下馬。他一個掌風襲向馬腹,馬兒吃痛倒去另一側,堪堪沒有壓到他,他單膝跪地穩住身形,抬起頭看著調轉馬頭停下的秦曦,笑道:“你瘋了?!”
他稍有不慎,此時隻怕已摔斷了筋骨,這女人,好狠!
“獨孤昊”站起來,理了理月白衣袍,氣度風華如月皎潔:“你是何時識破我的?”費勁心思假扮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竟在這麼短的時間被她看出來,實在是失敗。
秦曦猶坐在馬背上,雖同樣是一身白衣,寂然的氣質沉靜如水,與獨孤昊故作風華是很不同的:“一開始你喝茶時,便露了破綻。”
“哦——”寂然笑道:“竟是一開始,就被你識破了麼?卻不知我是哪裏露了破綻?”
一個個隱在屋頂上的殺手現了身,粗粗看去不下二十人,團團圍住他二人。秦曦明白楚泓這次擒下她是誌在必得,單寂然一人她已不敵,再加上二十個武功高超的殺手,她輸定了。她索性下馬:“你與他有九分相像,光憑長相看不出不同。隻不過你這一趟來得太巧,他昨日才與我吵過一架。獨孤昊這個人,但凡吵架定要與我冷戰幾日,不會這麼快再來找我。”
“他這麼趕著來找我唯一的解釋,是他被慕容瑛困住,隻有這個空隙脫不開身,而你不願意放棄這個好機會。”
寂然淺笑,他的笑容很溫暖,有股柔和的光芒:“秦曦,你變了,心思純淨,卻更縝密,一個女子太過聰明不是好事,須知木秀於林風必毀之的道理。”
“在前廳初見你,我小小試探了一番,故意說獨孤昊愛喝濃茶,其實他最喜喝的就是龍井。他是我府上的常客,下人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一點,而給他端上他不愛喝的茶呢?”
“你最大的破綻,是你消失得太久,我和獨孤昊暗中派了很多人都查不到你的蹤跡,隻可能有一個更為強大的人在保護你,天地之大,除了楚泓,你還能依附誰呢?”
她閉門不出的這幾日,想的最多的就是寂然。他現身了,楚泓離她便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