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唇,眼神幽遠:“隻那一眼,如何與獨孤公子和你自小長大的情誼相比?”
我麵紅耳赤起來,他這話的意思莫不是遺憾未一早與我相識麼?我想說過去已無力改變,然我與他尚可以有未來數十年的情誼,終究臉皮薄說不出口。
“我小的時候很是頑劣,爹舍不得親自管束我,便請來許多老師,多半被我氣走,後來有了祁傲,喏,就是上回在獨孤府外你見著的那位,他來了府上,夫子才願意留下。”
“哦?能將那麼多夫子氣走,你也算一個人才。”
我臉一紅,“嗬嗬”笑了兩聲:“你也知道我爹是什麼人,他有那麼多公務要處理,自然*抽*不出功夫管我。夫子脾氣再好,被我氣著了,也隻會在我爹跟前說我兩句,是斷不會當麵指責我的。”
“難不成是怕說哭了你?”
我眼睛瞪得老圓:“你怎麼知道的?我從小是裝哭的好手,連我爹都看不出來。”
李軒又幫我添了茶:“想不到你年幼時是這般光景。話說回來,這倒與你拿我的玉佩很是相符。一般的大家閨秀做不出來,你算得上是翹楚。”
我認識他以來,他都是閑散君子,甚少有這麼調侃人的時候,我作出女兒家的嬌羞狀:“那日是喝了一壺桃花酒,醉意上頭,才做出糊塗事,你休要再提。”
“山海樓的桃花酒,後勁很大,你能喝下一壺,看來酒量不錯。”
我低下頭去,腸子都悔青了,好端端提什麼桃花酒,正經女兒家哪有成日將喝酒掛在嘴邊的,李軒該不會以為我是酒鬼吧?
“其實我倒慶幸那日你醉了酒,否則不知何時,你我才能在冥冥之中相遇。曦兒,你說呢?”
我腦袋低垂著卻能感覺到他灼灼的目光落在我臉上,於是我的臉發燙得更厲害,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除了爹以外,沒人敢這麼喚我。
我小聲嘟囔道:“我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哪年哪月遇到你,哪裏是我說了算?”
“茶可喝好了?”他問。
我點了點頭,他複又道:“那便起身陪我四處走走。”
我竟不知他有每日散步的習慣,他步子稍大,我快走幾步跟上去,他便隨之放慢了步調,這一處景致閑適,碧水綠樹,偶有澄亮的陽光穿過林子,灑在我們身上,暖意融融。
他神色平和,看不出分毫不自然,我卻如懷裏揣了隻好動的兔子,心髒一下一下跳個不停,半年前同他分開之前,我還沒有這麼悸動,想來如今已經很是喜歡他,才會控製不住自己的心跳。
他想起什麼來,問我:“前幾日我才進秦州城,便見守城的將士封了城門,封城之事非同小可,可是出了什麼事?”
我不知他那時候進城,鬆了口氣,若他因為封城延誤了養傷,該如何是好?我如實告訴他:“是我爹。他被人傷了要害,差點沒命。情急之下,我發了封城的信號。”
“他現今如何?”
我麵色一沉:“全靠護心丹撐了下來,失血過多昏迷了幾日,這兩天才好一些。”
“可查出是何人所為?”
我搖了搖頭,愁緒浮上眉梢:“我爹守口如瓶不肯對我透露半個字,我想了法子找出了線索,查到這裏線索就斷了。”
“是以你剛才見到我,才那般詫異。你以為,我是傷了你爹的人。”
我有些局促,他先前並不曉得我的身份,我做此懷疑確實很沒有道理:“我在城門口貼了那人的畫像,這幾日找遍了能找的地方,那人就在秦州城,我卻找不到他。”
這件事我沒有證據,憑借的無非是一腔直覺。我隻得安慰自己或許是哪裏出了錯,而我還沒發現。
“可否將那人的畫像拿給我看看?”
正巧我怕那人用了江湖上的易容術叫我認不出來,就隨身帶了副他的畫像,一個人的相貌能改變,唯獨氣質是不容易在幾日內改變的。
我攤開畫像交給李軒,他仔細看了看,眉眼很是凝重,有幾分欲言又止,我急急問他:“你竟真的認識?”
他一臉鄭重道:“這人是大齊當今的皇帝,龍瀟。”
“若真是他,緣何我貼了幾日的告示,無人告訴我?”
“這位皇帝自打做太子時,就遊曆九州不在朝中,為繼承皇位才回了大齊。是以天下人隻知大齊太子的名號,卻並不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