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城一事,聶將軍怎麼看?”
他一臉麵無表情,盡忠職守道:“本將隻負責守城,其餘一律不管。”
我笑道:“聶將軍難道不覺得,為了不知名的原因貿然封城,害得城內百姓生計受損,太過武斷了麼?”
“本將敬重城主的為人,若非局麵所迫,城主不會下令。一方安穩方能永保太平,我秦州城的百姓應懂這個道理。”
我不過幾句玩笑話,他竟答得認真,爹把他安排在守城的位置,該是看重他這份忠誠和執著。我心生佩服,歎道:“將軍忠肝義膽,秦曦在此謝過。”
他不訝異我的身份,倒很符合他的脾性:“大小姐可是有什麼要事交代本將?”
我從袖中掏出爹的信物,攤在手掌正中,嚴肅道:“聶將軍說過,見此物如見我爹,可還作數?”
他點點頭:“不錯。”
“那好,我要聶將軍做的,便是大開城門,讓外麵的人進來,讓裏麵的人出去,消了這禁令,聶將軍可否找我的意思去做?”
他果然是條漢子,毫不猶豫道:“本將這就去辦。”
我把令牌收好:“如此甚好。還有一件事,本小姐要你在一旁搭一個涼亭,順道在城門口貼一個告示,本小姐要找一個人。”
聶雍說到做到,不過問半句細節,是個省心的人。不多時便將城門開了,守城的兵士按例排查進出人的身份和物品,我在一旁站了會,因我很少穿女裝上街,路人不斷對我投來好奇的目光,惹得我不太自在。
待涼亭一搭好,我便過去坐下,方才與我有過口角的小兵卒在我的使喚下不情願地買來涼茶和蜜餞,嘟著嘴放在我麵前的小桌上,我提起笑臉:“怎麼?我給了你銀子,你反倒不樂意了?聶雍都同意將你借給我了,你還敢抵抗不成?”
他憤憤道:“要不是聶將軍發話,我才不理會你。我當兵可不是為了給官家小姐買零嘴。”
我拿出團扇扇了幾縷風出來,這小兵卒還沒我大,脾氣倒不小:“不就讓你少守了城門半個時辰,你至於計較成這樣麼?你可知道我是誰?”
他恨恨地看著我不說話,我喝下一小口涼茶,天氣轉暖愈發熱了:“本小姐就是你們城主大人的千金。”我強調道:“如假包換。”
“你說什麼?!”他眼珠子瞪得跟兩個銅鈴一般。
他還不信了?我飛過去一個白眼:“要不然你以為聶雍那塊石頭能聽我的?沒點眼力,怪不得聶雍不肯帶你上戰場。”
“你怎麼知道聶將軍沒有——”
我聽出他的心虛,進一步道:“你不到十歲就跟著聶雍,我可有說錯?”
“不錯。”
“你隻消見過一眼的人,便不會忘記,可是真的?”
“是真的。”
“你曾憑這能力幫助聶雍揪出一個內奸,是或不是?”
“是。”
“那不就得了。”
他撓撓頭,還是沒聽懂:“這和將軍帶不帶我上戰場有什麼關係?我從小立誌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聽聞聶將軍治軍嚴明,我就投了到他賬內,可是一次上陣殺敵的機會都沒有。”
這人還真是頭腦簡單,我又吃了一顆梅子:“好比涼茶去火梅子消渴各有用處,你上不了戰場殺敵,卻對人過目不忘,是旁人沒有的本領。男子漢又不是光靠蠻力。”
“你這話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我見三兩下和他拉近了關係,添火加柴道:“眼下就有一個非你不可的任務。你看我爹要找一個壞人,喏,就是我讓聶雍貼在城門口那個,你若是能幫我找到他,可是要立下大功的。”
之所以一眼就挑上他,借聶雍之手把他調給我,正是我在冊子上看到了這兩個人,那令牌是爹和聶雍私下約定的信物,若有突發情況,可以此令牌直接調用聶雍。而這小兵卒,我看重的恰恰是他看臉識人的本領。
誰曾想,爹還藏了這麼一個有用的人在聶雍麾下?
我連夜找了一等一的畫師,瞄出了齊國王爺的相貌,以我的慧眼,連每一根頭發絲都和真人不差。另一方麵,我以府中寶物被盜為名,讓人逐一搜查了有錢的生意人常住的客棧和驛館,為的就是逼這自以為是的齊國王爺現身。
我就不信,我翻遍一整個秦州,都找不到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