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乖乖喝了口湯,熱湯下肚,舒服了很多:“你何時變得這麼善解人意了?”
他自顧自喝著湯:“人生得意須盡歡,區區幾十年,何苦虧待自己?”
一整碗湯快要喝盡時,他又夾了幾塊不同的糕點給我,全是我喜歡的,我當然不會自戀地以為他平時留意了我的喜好,隻當作湊巧,吃下酸甜的山楂卷,胃口一開,又接連吃了不少,不得不說,獨孤昊挑廚子的眼光很毒辣,每一道我嚐過的小食都無可挑剔。
一飽口腹之欲,我腦中緊繃的弦也鬆弛了,獨孤昊又煮起茶來。
“茶能解膩,你一下子吃了不少,不喝點茶,該填食了。”
他說的有道理,我便照做了。
“秦世伯的事,你作何打算?”
我黯然:“爹的傷勢凶險,要害在心口,對方下了死手,非要置爹於死地。我不明白,爹何時結下了這麼可怕的仇家。獨孤世伯什麼都不肯透露,暗示我不可輕舉妄動。”
“這更能說明,對方的來頭不小,是爹和獨孤世伯聯手都沒有把握能對付的人。放眼九州大陸,這樣厲害的人並不多。這隻是我的猜測,我沒有證據。”
獨孤昊呷了口茶:“父親做事謹慎,沒有七八成的勝算不會出手,你猜的不錯,對方的確頗有背景。”
我猶豫了下,小心翼翼道:“獨孤世伯可曾對你透露過?”
我本不指望他能告訴我,卻未料到他反過來問我:“如果我說我能幫你度過這一難,你是否信我?”
“我——”
他打斷我:“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如果拋開獨孤世家和我爹,如果不考慮這些,你是否信我有這個能力幫你?”
“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我冷靜道。
獨孤世伯拒絕了羊脂玉佩,我想不出我還能拿出其他有價值的籌碼,獨孤家的財力權力不輸給秦家,獨孤昊想要什麼呢?
他的眸色亮如星辰,堅定有力地攫住我:“我想要的很簡單。”
“我想娶你。”
四下無聲。空氣仿佛靜止在這一刻。
我甩了甩頭,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你說什麼?”
“你我聯姻,有了這層姻親關係,獨孤家就不能置身事外,我爹會被迫保住秦家。退一萬步說,即便他舍棄了我這顆棋子,以我這些年的經營,也未必撐不過去。”
我心頭煩亂,斷想不到他會提出這樣的條件,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他卻認真凝視我,將我的驚惶盡收眼底,我試圖在他臉上找到捉弄的痕跡,可是沒有,我失聲道:“獨孤昊,你瘋了!”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兵行險招。我哪裏值得他為了我賭上婚事和在家族的一席之地?以獨孤世伯的脾氣,輕則家法伺候,重則他被整個家族除名。一個世家子弟失去家族庇佑的後果,他比我清楚才是。
“我很清醒,比任何時候都清醒。還記得我在清露寺對你說過的話嗎?任何得到都有失去,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得到,秦曦,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這才公平。”
我在努力消化他的話:“我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這麼做。”爹對他是欣賞有加,也間接導致獨孤世伯對他的器重,但是這尚且不能構成他為秦家犧牲的原因。
“時至今日,我開始有些後悔對你說過謊,一個人說的謊多了,當他說真話的時候,也變成了謊話。”
“秦曦,這是一個很公平的交易。娶你是交換條件,卻非我一方麵犧牲。最壞的結果是爹驅逐我,但依附秦家我同樣能在秦州立足,我不是聖人,我有自己的權衡。婚姻大事在你看來很重,對我卻不同,我習慣了你,也不想再花費十年的時間去習慣另一人。”
他對我做到了坦誠,我心存感激,隻覺得他謀劃娶我這件事不可思議:“獨孤昊,你的想法太大膽了,姑且不論三大家族不能聯姻的祖製,但凡你娶我,我絕不會同意和別的女子分享你,你隻因與我從小認識就下了定論,他日遇見真正中意的女子,又當如何?找尋我的弱點與我談判分家麼?”
我出言已是婉轉,還沒提他那些數不清的風流韻事,他瞧我認真思考他的話,甚是喜悅,眼角眉梢俱是笑意:“恰巧我想娶你不是將就,你記住我的話,一個男子會對一個女子說要娶她,是因為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