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會,直覺更加疲憊,我催促道:“快到了嗎?”
“再聊幾句,就該到了。”
我的眼皮沉重得睜不開,鬧脾氣道:“你是不是又在騙我?你一直愛捉弄我,說不定你是故意引我上山害我的。我跟你又不是結下了深仇大恨,你為什麼非要害我的性命?我爹待你不薄,你怎麼能這麼對他的寶貝女兒?”
獨孤昊哭笑不得地調侃我:“其實你若死了也不虧,起碼有我陪你一起。黃泉路上有我作陪,你不會覺得悶。”
“烏鴉嘴,我才不要跟你死在一塊。我要活得長長久久,我還要去吃遍天下遊遍天下,我還要跟李軒一起快意江湖——”
“你說什麼?跟誰一起?”
“獨孤昊我真的要睡了,我好困——”
我挺屍似的直直躺在床上,盯著床欞上的雕花發呆,病去如*抽*絲,身體還很虛弱,這幾天經曆的一切像一場夢,一點都不真實。獨孤昊猶在矮榻上昏睡,提醒我剛去鬼門關轉悠了一趟。十年的相處模式被打破,從爭鋒相對走到了握手言和,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他。
“水——水——”他睡夢中的聲音打破了滿屋子的沉寂。
屋子裏沒有第三人,我沒力氣喊一個小和尚幫忙,隻好掙紮起身,去桌子前倒了一杯茶水,正想扶起他給他灌下去,他已睜開了眼,四目相對有些尷尬,我別扭地把茶水放下來:“你方才說想喝水。”
他撐起上半身坐直,拿過茶杯喝了幾口水潤了潤,一張妖冶的臉慘白:“你感覺怎麼樣?”
他的情況比我嚴重得多,說話有氣無力,若非他出手救我,我不會好端端坐在這裏,冷臉相對說不過去,軟語道:“挺好的,等下好好吃一頓,就徹底恢複了。”
“嗯。吃了東西才有力氣。讓阿洵去弄一頓好吃的,寺裏的素齋我吃不下去,沒半點油水,我想吃肉羹。”
這人還真好意思在佛門之地破戒:“我可使喚不動他。深山老林你去哪裏弄肉?不怕佛祖怪罪你?”
他第一次笑得沒那麼討厭:“我好歹做了善事,佛祖會原諒我的。你隻管給阿洵傳個話,他能搞定。不提山珍海味,一頓小小的肉羹他要做不來,不用跟著我了。”
“照你的意思,他一個大男人,能洗衣做飯不成?”
他促狹:“忘了告訴你,阿洵在鄉下的時候,是一個廚子。他的廚藝不錯,你一嚐便知。食材在我來時的馬車上,不然你以為我為何獨獨帶一個拳腳功夫還不如你的隨從?”
我嘴強:“我怎知他不是刻意隱藏實力試探我?”
“以我的身手,在秦州地界尚不用人保護我。但是出門在外吃不好是件很痛苦的事。我喜歡讓自己活得舒服些。”
我鄙視他:“自大。你不信人外有人麼?真遇到了危險,你哭還來不及。”
“秦曦,你忘了獨孤世家是做什麼起家的嗎?全天下一手的情報盡在獨孤府內,有高手到了秦州,我會不知道嗎?”
這麼一想,他說的倒很在理。作為獨孤府的少東家,對任何可能的危險都該有天生的警惕才對。
“難道獨孤家就不曾有過失手?”
“不曾。”
他說這二字時,眼神有股從未有過的篤定和堅毅,能被獨孤世伯和爹選中,他應該是能引領獨孤家更上一層樓的人吧。
“獨孤家在九州大地布下的天羅地網,你沒有身在其中無法想象。我所掌握的隻是很小的一部分,那些核心的情報分布,隻有當家人有資格知道。不過對於我,知道這些是遲早的事。在我爹書房的密室裏,有整個獨孤家的命脈。即使不依附秦家,獨孤家照樣能在九州有一席之地。”
“所以你是在威脅我?”
他笑得極為妖孽:“我是好心提醒你獨孤家的實力,千萬別小看了獨孤家,三足鼎立的局麵能維持這麼多年,這個聯盟不是憑你一己之力能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