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於是更加煩躁難耐。我拗不過這股氣一個衝動飛上了曦園的屋頂,在上麵一個人坐到了日落黃昏。
火燒雲染紅天際,祁傲來曦園找我,他一眼發現我跑到了屋頂,我隻有在煩惱難過時才會獨自坐在高處,不想讓人輕易找到,小的時候他會因為我緊張,第一時間安慰我,此時,他隻是用一種疏離客氣的語氣仰首道:“師傅讓我來請你一道吃飯。”
七年過去,他終於舍得喚爹一聲師傅,再冷再硬的石頭還是被捂熱了。隻不過對我,他是一年比一年淡漠,我從不覺得我做錯過什麼,也懶得去追究,如此相安無事便好。
走去飯廳的路上,我仍在神遊,任誰都瞧得出魂不守舍,祁傲好心提醒:“難得與師傅吃一頓飯,你怎麼樣也該表現得開心點。”
我也很想把散出去的三魂七魄給收回來,可我又不是神仙,敷衍應道:“恩,我知道了。”
爹跟往常一樣,早早替我盛了一碗湯,這樣的待遇是祁傲從來沒享受到的,但是這會我實在提不起胃口。
“曦兒臉色不好,是哪裏不舒服麼?爹聽人說你去見了獨孤世侄,可是他惹你不高興了?”
婢女把我和獨孤昊扯在一塊就算了,怎麼連爹也話裏有話,我沒好氣道:“又是誰在爹麵前亂嚼舌根了?”
“爹還記得某個丫頭七歲那年說不喜歡獨孤世侄,吵著嚷著阻攔爹請他來府裏吃飯,結果這些年自個兒和他走得親近,爹納了悶了,丫頭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麼?”
爹說這話時,祁傲執了湯勺的手莫名一頓,隨即他若無其事地掩飾了過去。
我不由得頭皮發麻,想到小時候獨孤世伯和爹想撮合我和獨孤昊的事,我趕忙辯解:“爹哪隻眼睛看見我和獨孤昊過從甚密了?那不過是為了幫瑛姐姐打掩護,女兒的心思,爹還不了解麼?我和獨孤昊上輩子結了仇,這一世來討債的。”
“爹,瑛姐姐請我吃了不少好吃的,這會兒我真的吃不下飯菜了,不如我替你布菜,陪著你吃好麼?”
爹對我的討好不以為然:“就憑你那大小姐脾性,你乖乖作陪就好。”
知女莫若父,我也就嘴巴上說得好聽,服侍人的活兒還真做不來。
爹吃了七八分飽先行離席,我閑來無事,坐著慢慢等祁傲吃完,他的優雅是骨子裏與生俱來的,不論弄墨還是舞劍,連吃上一頓飯也是從容不迫不疾不徐。飯後上桌的甜品是一道羹湯,今兒過得真是說不出來的奇妙,品了桃花酒,聞了桃花香,賞了桃花景,這會兒又嚐了桃花羹。我這一天怎麼竟和桃花扯上關係了?莫不真是走了桃花運?
喝了一口清甜的桃花羹,我滿眼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桃花樹下那一抹月白的身影撞入腦中,惹得我雙頰發燙。祁傲自然而然伸出手背探了探我的額頭,疑惑道:“一時惆悵又一時傻笑,你這是怎麼了?”
我微微將頭朝後挪動,離開他的手背,可能我漸漸習慣了他的淡漠,方才他的那番舉動反而讓我不自在,他會意,及時收回手避過尷尬,我讓侍女替我把廚子叫來,細細詢問了桃花羹的作法記在心裏。
做這一道桃花羹倒也沒我以為的那麼難,廚子退下後,我見祁傲差不多吃完了,起身欲走,他出言問我:“最近的箭術可有勤加練習?”
學了輕功,學了飛針,我還額外挑了箭術來學,原因很簡單,我親眼見過瑛姐姐*射*箭,英姿颯爽不輸男兒,雖沒練成百步穿楊但離弦之箭十有八九正中靶心。我沒學成瑛姐姐的一手好女紅,勉強在*射*箭上補回來,不至於跟她差太多。
小孩子的想法不一定非得計較個誰輸誰贏,我學那些瑛姐姐早已擅長的事兒,更多的為了和她有共同的愛好,瑛姐姐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我不想因為我什麼都不會而和她漸行漸遠。
祁傲的箭術更加出神入化,待我將飛針融會貫通後,他便悉心教導我*射*箭。為了證明我不是嘴上功夫,我學得還算是上心,每天至少堅持練習一個時辰,弓箭粗糙,沒學多久我的手被磨出了血,我怕祁傲嘲笑我,讓婢女幫我塗藥包好傷口繼續練習,結果便是我的右手裹成了一個大大的粽子,根本拉不開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