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狹長的桃花眼,扔下一句:“如此你我不妨走著瞧,看誰贏得更長久一些。”
我和獨孤昊真可謂天生命格不合,兩人碰在一起不是動嘴就是動手,年紀還小的時候我已先人一步識破他那副謙謙君子的偽裝,對他表現得不屑一顧,對獨孤世伯我尚且尊敬,單獨遇到他的話我沒有一次是好臉色的。
礙於我的身份,起初他還有所顧忌,不敢明目張膽回擊我,後來認識了祁傲,大致摸清了我的脾性,愈發肆無忌憚起來,不是嘲笑我愚笨懶惰,就是譏諷我金玉其外。有一次他直呼我是花瓶,我以牙還牙笑他長得比我還美,堪稱一個大花瓶,氣得他鼻子差點歪掉。
想起祁傲,又是一件鬱悶事,秦州這麼多人,他怎麼偏和獨孤昊成了朋友,這不是誠心和我作對麼?因為這我在獨孤昊那裏吃了不少暗虧。
我學著獨孤昊的樣子冷哼一聲,明擺與他拉開距離,身為一個男人,他的心眼比那針孔還小,真是無藥可醫。
山海樓在秦州小有名氣,這裏的廚子做得一手地道的秦州菜,菜品豐富,口感清爽,鹹淡適中,價錢公道,是秦州當地人很喜歡的一家酒樓。我們是這兒的常客,小二眼尖,立馬認出我們,機靈地給我們帶路。
瑛姐姐先我們一步到,訂好了二樓的廂房,我和獨孤昊分別從兩邊的樓梯上去,誰也不搭理誰,活脫脫一對冤家。瑛姐姐挑選的廂房角度隱蔽,環境幽靜,我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恬淡的花香撲麵而來。
秦州家家戶戶喜歡在屋內擺放鮮花水果,以花香果香的自然氣味調理心性,養氣凝神,我用鼻子稍稍一嗅就知道這是什麼花的香味,淺淺淡淡,若有似無,忍不住讚道:“好清新的梨花香。”
瑛姐姐美眸一笑:“就屬你的小狗鼻子最靈。”
她亦穿了一身梨花白的紗裙,娉婷而立,自有芳華。比起我這身繁複的流仙裙,她整個人簡潔大方,散發出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的如玉光澤。曾以為瑛姐姐性情灑脫,率直而為,沒想到她認真打扮起來是這樣美。
私底下見我,她很少如這般精心打扮,果然還是看在獨孤昊的麵子上,我才有幸看見她與平時不同的一麵。心裏真是吃味,好歹我和瑛姐姐的交情遠在她和孤獨昊之上,怎麼獨孤昊反客為主,我倒成了陪襯的?
我想了好久才想通,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女大不中留,見色忘義並不可恥,何況還是獨孤昊這種不一般的美色。
此時獨孤昊晚到一步,聽到瑛姐姐誇我鼻子靈,他嗤笑道:“雕蟲小技,也隻有吃喝玩樂你一樣不落。”
他施施然落座,像在自個兒家裏似的,那股吊兒郎當的公子哥範兒最令我討厭,待我準備還嘴,瑛姐姐搶先一步做了和事老:“曦兒你坐到我右手邊的位子來。”
難得見上瑛姐姐一麵,才不要被獨孤昊這混蛋毀了心情,我乖乖過去坐下,瑛姐姐也是拿我們沒辦法,哪次我和獨孤昊雙雙在場不是鬥嘴吵架,她隻能坐在中間,一左一右將我們二人隔開,省得我們繼續掐架。
瑛姐姐夾了塊蟹粉酥給我,她真把我當作妹妹來照顧:“不是成天嚷著要來山海樓吃蟹粉酥麼,這下讓你一次吃個夠,看堵不堵得住你的伶牙俐齒。”
我拾筷夾起一個送入口中,挑眉道:“怎麼光說我不說他呀,他一個大男人處處同我一般見識,說出去不嫌丟人麼?”
她哭笑不得,折中道:“你們兩分明是半斤八兩,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瑛姐姐隻比獨孤昊小上個把月,心胸卻比他開闊許多,真是人不可貌相。
“獨孤,你也嚐一個。”她親自夾了一個蟹粉酥到他麵前的碗裏,動作絲毫不覺矯揉造作。
獨孤昊故意挑釁地看向我道:“還是瑛兒溫柔些,不像秦曦那個凶丫頭,瘋瘋癲癲的。”
這人真是欠揍極了。
我暗自觀察瑛姐姐不經意落在獨孤昊身上的眼神,不得不感歎造化弄人,原本和我統一戰線的人幾年來先後倒戈,從祁傲到瑛姐姐,我哪裏比不上獨孤昊了?他有什麼好的,還能男女通吃?
“獨孤,怎麼樣,好吃麼?”
“瑛兒花了心思點的菜,自然美味。”
我看他就是憑這油嘴滑舌勾了別家姑娘的魂,瑛姐姐真是的,偏偏著了獨孤昊的道。
我懶得理他,直接把他當作空氣,伸手從那盤熏鵝上扯下一條肉腿,張大嘴巴咬了一口,嘴角沾上了油,果不其然獨孤昊臉上*抽*了*抽*,麵色極為難看,他不是正在得意麼,我偏要惡心惡心他。
不過話說回來,這熏鵝肉質香嫩,令人唇齒生香,回味無窮。
“這道熏鵝如今是山海樓有名的招牌菜,來這兒的客人是非點不可的。”瑛姐姐笑道。
我邊吃邊讚道:“確實好吃。”
獨孤昊瞧我吃得有滋有味,也夾了一小口鵝肉送進嘴裏:“還不錯。”
這人矯情得很,好吃就是好吃,承認一下會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