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問詢的眼神看了看爹,爹點頭道:“去吧。”
我從主位上站起來,心裏的喜悅藏也藏不住地寫在臉上,走過去從使臣手中接過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待我認清盒中之物,頓時麵色一驚。
隻見一枚成色罕見的羊脂玉佩靜靜躺在盒中,玉佩呈脂白色,白玉晶瑩潔白,細膩滋潤,幾乎沒有雜質,近似無暇,形狀分明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這個禮物簡直太貴重了。
我在書中讀到,羊脂玉本就產量不大,小小一塊便價值連城,像這種純白如脂的玉更是難得,不少帝王的玉璽均是以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足見此玉並非普通人有資格擁有。
秦州自古以來力爭獨立於諸國,曆任城主卻不曾有稱帝的野心,大齊皇帝送出這麼貴重的羊脂玉,是否意有所指,以我的生辰為幌子,實則借故為難爹?這禮物我再喜歡也不能收,關係到爹的事,我隻能謹慎再謹慎。隻是到了這個份上,該如何委婉拒絕才能既不傷了秦州與大齊的和氣,又顧及到使臣的麵子呢?
我為難地咬了咬下嘴唇,初見還很喜歡的玉佩一下子變成了燙手山芋,我收下也不是不收下也不是,一時愣在原地,頭疼不已。我甚至在想,要不要故意裝個病來化解這個局麵呢?
整個氣氛因我的異常而凝滯,爹在身後問我:“曦兒,這禮物你不喜歡麼?”
爹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大齊皇帝送的禮物我哪好意思說不喜歡,我支支吾吾道:“喜歡是喜歡,就是——”
“既然喜歡你就大方收下,這是齊帝的一番心意。”
爹平時和我的默契這會兒都到哪裏去了?我隻得硬著頭皮把盒子收下。
“此來秦州路途遙遠,大人舟車勞頓,且在別院小住三天,養好精神再走。”
“城主的心意在下心領,在下一幹人等還得回去複命,恕我等要辜負城主的美意。”
等我回過神,婢女已取來玉佩給我戴上,玉佩貼近肌膚,冰涼涼的,有種舒服的觸感。
我正陶醉在對玉佩的喜歡之情中,婢女玩笑道:“小姐打扮得跟天仙下凡似的,祁公子和孤獨公子見了還不被小姐迷得七葷八素的,他們一個深沉冷酷一個風流俊雅,不知誰能贏得我家小姐的芳心呢?”
我滿頭黑線,臉色變得比臭雞蛋還臭:“怪我對你們太好,慣得你們一個個油嘴滑舌沒個正經,我打不打扮與他二人何幹?再胡說八道小心我讓人撕爛你的嘴。”
她毫不理會我的威脅,仍舊陷入一片不切實際的幻想:“小姐你就跟奴婢說實話,若是祁公子和獨孤公子都喜歡上你,你選誰呀?一個是老爺的得意徒弟,一個是獨孤世家的繼承人,小姐你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你呢!近水樓台先得月,小姐你可要把握機會呀!”
近水樓台這話我都記不清聽過幾回了,說得好像這二人隨便她挑似的,哪來那麼多不靠譜的想法,我冷冷打斷她:“輪得到你來亂點鴛鴦譜麼?祁傲無心男女之情,獨孤昊是瑛姐姐的心上人,你瞎操什麼心?”
“兩大世家不能聯姻是秦州人都知道的事兒,慕容小姐難不成還能違背祖訓嫁給獨孤公子不成?”
她搖頭晃腦,邊替我整理襦裙下擺邊道:“說來這祁公子真是有眼不識珠,小姐這麼一個大美人,朝夕相處這麼多年,是個石頭都動心了,他倒好,對小姐的態度還是不鹹不淡,真想不通他心裏在想些什麼。”
我為什麼會養出這麼一個有媒婆潛質的婢女?還沒等她繼續往下說,我已落荒而逃,奔出曦園。
“哎——小姐——你等等——老爺他還有話讓奴婢告訴你呢——”
不管爹讓她轉告我什麼,我都沒興趣再聽,一出曦園迎麵碰上了前往觀星亭練劍的祁傲,他一身簡練的黑衣冷峻肅殺,手執那把他常年的佩劍,墨魂。
兩三年前他就開始每天這個時辰去觀星亭,風雨無阻,觀星亭旁有個天然而建的瀑布,他說在那兒練劍方能做到心無旁騖,集中意念。
他點了點頭算是跟我打了招呼,而後從我身邊經過,一句話沒顧上跟我說,好像我們兩個是不認識的陌生人。
我自然鬱悶,難道如婢女所說,我在祁傲心目中真的一點魅力也沒有?我故意趕上他,像小時候那樣在他麵前晃了晃,他停下腳步,終於舍得問我:“何事?”
我笑靨如花,當著他的麵旋轉了一圈,我的容貌出眾自不必說,加上流仙廣袖裙的襯托,是個人都會移不開眼,我繼而道:“祁傲,我美麼?”
“美。”這回答一聽就是出自他的口中,言簡意賅,幹脆利落。
我泄了氣:“覺得我美你對我說話時就不能多笑一笑麼?”
“我又不是賣笑的。”
他自顧自拿著劍走了,留我一個人在原地跳腳,死祁傲,他就是個不識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