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執著一如既往:“師傅的死,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把什麼都攬到自己身上。”
他的聲音暗啞得厲害,我這副模樣他看在眼裏亦不好受,可我自欺欺人地想在他身上找一個宣泄的出口:“你不殺我,那我便殺了你。”
“秦曦——”他痛得喊我。
我的心痛得無以複加,目光渙散地看著他,淒厲道:“如果不是你執意帶我來秦州,我不會陷入如今的境地,我本該和李軒在晏城彙合,繼續做我的軒王妃,做他的妻子,而不是在這兒顧影自憐,舉步維艱。”
“李軒殺了師傅是事實——”
我惡毒道:“嗬——我怎知這不是你借以打擊他的計謀,你用計戕害傾月夫人在先,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帶我去秦城以北散心是假,借解憂花引起我的注意,謀劃將我的真實身份捅破是真,祁傲,你好卑鄙。”
“從小到大,我未有一件事騙過你。”
我勉強撐起上半身,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祁傲,用盡力氣嘶吼道:“你別說了,我一個字都不想聽,你以為你比他高尚多少?你這個騙子,在王府你就對我隱瞞身份,到了秦州你還是對我三緘其口,若不是去了悅來客棧,我還不知被你瞞到何時?”
我指著他的鼻子怒罵道:“你若真為我好,為何不在京城遇見我時對我說出實情?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麵前?!你在秦州好好當你的城主就好,為什麼要來招惹我?!”
祁傲眼含愧疚地緊抱我,將我整個人箍地死死地,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的熱淚卻滴滴滾落滑入我衣領,聲音無比黯啞道:“對不起秦曦,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在找到你之後還讓你留在他身邊,怪我沒有把你帶走,哪怕你不願意我也該帶你遠離他。我以為你在他身邊會更快樂,那晚我看見你眼睛的神采我就知道,無論我再怎麼逼迫你,你是寧死也不會同意跟我走的。”
祁傲的話令我更加難受,我哭得很凶,發瘋似地哭,撕心裂肺地哭,眼淚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淌,似是要把身體裏所有的水分排幹,為什麼我的生活在一夕之間麵目全非,為什麼我一下子變得一無所有?
那個落雨的下午之後,我果然生了場大病一睡不醒,大夫說我是感染了嚴重的風寒,寒氣入體傷了根本,我在床上一趟就是大半個月,了無生機。祁傲每天過來給我喂藥,一勺又一勺格外細心,我一直迷迷糊糊,時而醒來時而昏睡,看得他很是心急,他巴不得生病的是他自己,恨不能代替我承受這種煎熬。
其實在我知道祁傲的身份後,我能感受到他是真誠地對我好,照顧我早已成為他的一種習慣,融入了他的骨血裏,對他而言是和吃飯喝水一樣自然的事兒,然而我過不了自己這關,我不能就這麼心安理得地接收他對我的好,與其說我是責怪他,不如說我是對他心有愧疚。我麵對不了他,更加麵對不了因我而死的爹。
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不願意醒來麵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我又在逃避。
我的情況在第十天劇烈地惡化下去,因體內殘存的忘憂毒性發作得厲害,我痛得驟然醒來,喉間腥甜吐出好大一口血後,虛弱地伏在床邊無力喘氣,恰巧這一幕落在踏進門的祁傲眼中,他腳下生風飛奔過來,雙眸發紅,我已經聽不清他急急呼喚我的聲音,迷蒙中隻聽得獨孤昊不屑道:“以她如今的情況,唯有服下解憂才能解性命之憂,祁傲,這是她的命,你想幫她逃避到什麼時候?”
“她不該被這樣對待,三年前我就錯了,我怎麼能糊塗到拋下她把她交給李軒,逼她陷入絕望,用忘憂了結自己的性命!我永遠不會原諒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