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是你,你會不會留下這個孩子?”
我整個人如墜冰窟,直覺周身發寒,麗妃借小產以白狐裘布局來破壞龍瀟和李軒的君臣聯盟,進而引我入宮, 在我麵前演一場喪子之痛的戲碼,差點害我丟了性命。
這是怎樣一個心機沉重的女子?
這許多聯想在我腦中糾纏成一團亂麻,我隻問:“這一切,李軒他都知情?”
怪不得麵對我的憂心,李軒自始至終如潭水般沉穩,原是他什麼都知道,卻為了大局不得已看我落入麗妃手中,無怪他對我如此自責。
龍瀟並不否認:“軒王主動入局,意在替朕試探出親近南國的朝臣,而你,是他唯一失算的地方。”
我呐呐自語:“他明知我的擔憂,卻瞞著我,原來從頭到尾隻有我是傻瓜。”
我蒼白的臉色,驚惶的神情全落在龍瀟眼裏,他似有不忍,終於舍不得再告訴我更多陰謀。
“南帝野心昭然若揭,就連多年前他親手廢掉的太子,也冒險來了大齊。”說到廢太子三個字,他故意拖長了尾音,借此查看我的反應,隻是我的腦子亂成了漿糊,無暇顧及這些:“軒王出戰是遲早的事,這回可不是朕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去的。”
言下之意,是李軒主動請戰,討伐南國。我方知他文武雙全,一身玩弄權術的淡然得益於沙場鐵血的磨練。我的好夫君啊,還有多少事是連我都看不清的?
龍瀟走了很久我都沒回過神,被蒙在鼓裏這麼久,忽然知曉了前因後果,一時作不出任何反應。朝堂的暗流湧動,李軒的刻意隱瞞,龍瀟的和盤托出,我好像被卷入了一個大大的漩渦,混沌地消化不了。
我攥緊手上那張紙,李軒蒼勁的字跡刻在我心裏,短短這十個字,叫我莫名傷懷:願得一人心,白首莫相離。
午後天色晴朗,雲影為我準備好一桌小食,她忙前忙後花了不少心思,我一貫懶散,又被李軒寵得嬌縱了些,望著那些精致可口的糕點提不起興趣,遂徑自去了浴池,如此這般過起“囚犯”的日子。
這兒浴池的香湯同樣是活水,與軒王府後山的天然溫泉很像,連池水中藥材的味道都一模一樣。
等我沐浴更衣回來,屋裏沒了雲影忙活的身影,卻多了個半大的孩童,男孩年紀約莫八九歲,一雙濃眉大眼眨巴眨巴直直看我,像是非要從我臉上看出花來。
瞧他神氣欲現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小大人,用一副“我就知道”的語氣說道:“他們都說皇上在隱月殿藏了個美人姐姐,我就偷偷跑來,看姐姐是不是真有他們說的那麼美。”
不出三天的功夫,我被龍瀟“藏”在宮裏的消息已經傳開,這般僻靜的隱月殿,又禁止外人進來,搞得神秘兮兮,確實讓人想入非非。難怪有人想著法兒地欲一探究竟,隻沒料到是遣了個孩子過來,宮裏長大的孩子,又有幾分單純?
誰搗鼓這孩子來探聽我,我猜不著也懶得猜,隻徑自坐下來夾起軟糯的燕窩團子嚐了一口,宮裏的吃食似乎比軒王府好不了多少,不過我一直沒怎麼進食,這會兒真的餓了,正經地吃起東西來,也不去理會站在我麵前的小家夥。
這孩子是自來熟,看我不搭理他,他也不惱,裝模作樣揀了板凳在我對麵坐好,身板挺得直直的,他那雙漆黑的大眼睛咕嚕一轉,盯著我的臉琢磨起來,仔細瞧了好一會,童言無忌道:“難怪皇上一下朝就往隱月殿跑,美人姐姐你真的好像天仙一般,我見過那麼多女子,沒有一個比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