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誠實。”他環臂抱胸:“那你也想效仿我?你若取來這盞燈的另一半,明兒個就再去賬房支一百兩黃金,如何?”他出言引誘我。
我佯怒:“還真把我想成貪財鬼了。”剛才並未發覺,這鳳凰花燈本分為鳳與凰兩盞,兩盞燈需合二為一方為完美:“那你可睜大眼睛看好了。”
我足尖輕輕離地,在李軒和龍瀟的注視下飛升,幾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我駕馭好體內的這股輕盈,我也學李軒那般,借助落地時的助力掠向樹下,李軒的身手有男子的陽光穩健,如傲世的強者,絕對是不容置疑的王者風範,而我則恰恰相反,身形翩然旋轉,扶搖而上,無一不是女子的嫵媚和柔韌,美豔至極,亦耀眼至極。
我立於橫斜而出的樹枝上,輕鬆解下唯一懸掛在樹上的那盞燈,燈上的圖案真是鳳凰展翅欲飛的傲然姿態,美極妙極,看得我也不免驚歎。我回轉身去,朝李軒所在的方向晃了晃手中的花燈,然後旋身直下,又回到地上。
雙腳落地的時候我感覺氣氛不太對勁,先前李軒爬完樹可是得到了不少掌聲,怎麼輪到我就是死一般的寂靜,圍觀的百姓大都呆呆地看著我,神情中有驚歎,有癡迷,還有我在李軒眼中讀到過的愛慕,我終於不好意思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走近李軒,把花燈往他手中一塞,小聲催促道:“我看我們還是走吧。”
他眼神促狹:“看來我要將你看得緊些,防著那些覬覦你的人。”
他不過一句玩笑話,我卻滿臉通紅,燒得厲害。
龍瀟自始至終沉默不語,這個時候也未出言諷刺我,但我能感到他探究的目光不時落在我身上,深沉如墨空般的黑眸讓人捉摸不透,我隻裝作沒看到,安靜地走在李軒身側。
我們一行三人逐漸走遠,眾人也隨之散去,碰巧前方長橋邊駛來一艘木船,李軒說恰好乏了,這船來得很是時候,於是牽著我隨他上了船,這船外表雖不寬敞,內裏卻五髒俱全,茶具暖爐一應俱全,該有的置備一樣不少。要說這船不是李軒有意準備的,我可不信。
桌上正在焚香煮茶,茶霧嫋嫋,茶香彌漫了整個船艙,李軒又命人準備了十幾樣口味不一的點心,聞到茶點的香味,我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咕直叫,李軒溫和一笑,拉了我落座,船艙暖和,連坐墊也是暖的,這便是李軒的調調,無論情況何等的惡劣,吃穿住行都要講究,絕不虧待自己。
令我完全沒想到的是,龍瀟親自替我倒了一杯茶,看樣子他技法熟練,一個倒茶的簡單動作由他做來,別有一番優雅的滋味,他的臉在嫋嫋的茶霧中顯得很是朦朧,竟少了往日的倨傲和鋒利,不似帝王。
“仔細品一品,這是皇家貢茶。”龍瀟將茶遞給我,茶色清淡淺綠,我飲了一口,唇齒留香,滋味醇鮮,口味不是特別濃烈,卻很香遠,飲下後茶香仍縈繞在喉嚨。
我真心實意讚道:“我雖不知這茶的名字,但這茶的口感很好。”
龍瀟聽後神情平靜,我看不出他是否喜歡這茶,正如我同樣聽不出他話中的喜怒:“父皇生平最愛這茶,他曾說喝慣了這茶,再喝別的茶,總覺得太淡。”
怪不得他好像換了一個人,原來是想起了他先去的父皇。我不知是該沉默還是該安慰他,如果要安慰他我又不知該怎麼做,他是皇帝,我要是不小心說錯了話他又不悅,哎,還是少招惹他。
好在他未在多說什麼,我隨手拿起一塊梨花酥塞進嘴裏,細細嚼著,李軒很貼心,將幾盤糕點往我這兒挪了挪:“慢些吃,沒人和你搶。”
估計我又是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我整張嘴塞滿糕點,抽了空問他:“你不餓麼?”他和我一樣沒有吃晚膳,這會兒有好吃的也沒怎麼動嘴。
他的回答卻叫我恨不得上去掐死他:“後麵還有更好吃的。”
怪不得一派氣定神閑不屑和我搶的模樣,我哀怨地看他:“那你不早告訴我?”好幾塊可口的糕點下肚,等會兒哪還吃得下?
他接過龍瀟倒的茶,麵上的神色更加風輕雲淡,沒過一會兒,一行侍女魚貫而入,每人手捧一道美味佳肴,大略數去至少有一二十人,李軒這廝還真奢侈,我們總共才三人,他竟厚臉皮叫了十幾道菜,我忍不住數落他:“你點了這麼多菜,我們如何吃得完?你一頓飯菜,夠普通老百姓吃用好幾個月了。”
他語不驚人死不休道:“我花自己的錢買個享受,心安理得。”
李軒和我的話都是大實話,龍瀟先是看看我,又看看李軒,嘴角帶笑,擺明了打算看好戲。
明知這樣子很符合他王爺的身份做派,我仍舊不爽道:“你還狡辯?你堂堂大齊王爺,自然是朝中大臣效仿的對象,如若他們也像你此般崇尚奢華,那國庫豈不是虧空到不成樣子了?大齊再有錢也養不起你們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