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執意不救,我就把麗妃小產的真正原因公告天下。”李軒悠悠然。
“你敢——”
李軒好心情地揚了揚唇角,神情裏滿是威脅之色,龍瀟的脾氣他再清楚不過,如此說隻是殺殺他那銳氣。他把龍瀟獨自留下,出了內室,離開時將門掩好。
龍瀟定了定神,神色複雜地看了看縮在錦被中的我,心口湧上一股紓解不開的濁氣。他站在床前居高臨下凝視我,麵色冷峻,看不出喜怒。正當時,我忽然幽幽轉醒,直愣愣對上他深沉的目光,我縱然是無意識的,他卻還是一驚:“你——”
沒等他說完,我又昏了過去。
他氣結,在確定我昏睡後,將我身上蓋的錦被掀開,先前我出了不少汗,身上一陣熱一陣冷,芸姑姑隻好給我換上薄薄的中衣,而我因在睡夢中熱得難受,掙紮幾下領口大開,此時鎖骨盡顯,露出了淺青色的肚兜,看得龍瀟好不尷尬。
他嗤之以鼻:“哼——和堇妃一樣的狐媚賤人。”
他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地扯著我坐起來,自己則脫了鞋端坐在我身後,雙掌運氣親貼於我的後背,暗自運功。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盡管龍瀟的氣息吐納均勻,可他光潔的額上還是滲出細密的薄汗,英挺的劍眉皺起。
金黃的微光將我二人籠住,我腦海中逐漸清明,隻是眼皮重得張不開,我感覺自己好似一半置身火海,另一半溺在深水裏,煎熬得緊。身體本能地抗拒身後人從掌心灌入的氣息,兩股力量無聲較量,看似緩解了痛苦,其實更糟。
身後的龍瀟瞬間就感受到我體內另一股亂竄的強大真氣,他驚詫不已,但很快穩定心神,以防稍有不慎就走火入魔。他加大力道,雙掌貼著我的背脊,一股溫和而灼熱的氣浪從他的掌心強勁地進入我的體內。
這強烈的氣流與我身體裏的氣流激烈的碰撞,甜腥的鮮血一次又一次湧上我的喉間,似乎有一把刀上下攪動著我的五髒六腑,痛意彌漫全身,我“唰”地睜開眼睛,雙目圓瞪,垂下的手下意識地死死抓緊床沿,直到掌心磨出了血絲,依舊無法緩解這種痛楚。
龍瀟感覺到我的不對勁,但他仍冷眼旁觀,又一股強大的氣流從脊背湧入,我再也無法承受,身體前傾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癱在床邊,直不起身來。
我的臉色蒼白如紙,身上的衣衫全被汗水浸濕,嘴角源源不斷有血水滲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我趴在床沿,使勁撇過頭,隻有龍瀟那張冷漠如冰的臉落在瞳孔裏,我的心驀地一驚。
他三兩下理了理衣袍,跟沒事兒人一樣舉止尊貴地穿上鞋,站起身來身姿挺拔寬闊,我將視線移開不再看他,心思百轉千回,繞了好幾圈。
他這是做什麼?前一刻還罰我跪在雨中,害我染上重疾,這會兒又放下身段,出手相助?就算他是掌握天下人生死大限的皇帝,也別指望我會對他有半分謝意。想起就是他拉上李軒合演了一出好戲,害得我擔驚受怕,吃不下睡不著,胸口的悶氣就越積越重。
龍瀟好似很清楚我的想法,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你最好給朕安分一些,否則即使是軒王,也保不住你!”
警告完我,他便揚長而去,空留下一室的冷風。
天色早已暗下去,有淺淡的月光從窗欞灑進來,我又接連吐出好幾口血,無力地望著地上的光影。
我恍然聽到屋外李軒的聲音:“多謝。”
“她若安分守己,朕才懶得花費精力在她身上。南國驛館的事,你最好給朕一個圓滿的交代。”
原來李軒是拿捏住了皇上的痛腳,才“脅迫”皇上來救我,這樣我就好受多了,救我的還是李軒,而不是什麼勞什子的皇上。
“曦兒——”李軒疾步而來,輕輕扶我坐直:“好些了麼?”
我努力漾出笑容,可我自己知道這個時候我隻怕是笑得比哭還難看,我痛得想放聲大哭,丟臉我也認了。
李軒目光定定的看著我,那深黑的眸子裏滿是憐惜和柔情,他的話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暖:“曦兒,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人,一定能挺過去的。”
這聲音很好聽,我真的有他說的那麼堅強麼?心裏喜滋滋的,人卻倒在他懷裏又昏了過去。
不知皇上用了什麼法子,第二天午後我就醒了,胸口是從未有過的輕鬆,我的身體徹底複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