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冷宮(2 / 2)

袁璟得寸進尺:“那王妃可知軒王惹怒龍顏所謂何事?”

這話問得極有水準,我身為李軒之妻,本就是最不能對政事抱有好奇心的人。

我懶得再與他周旋,隻委婉說:“本王妃一介女流,對朝政之事一竅不通,袁將軍還是把話留給誌同道合的人。”

他仿佛猜到我的想法,非要說給我聽,不無得意道:“軒王糾集了好幾位主戰派的大臣,主張出兵南國,王妃與南國二皇子相交甚好,也不焦急麼?”

敢情那日我冒冒失失闖進書房,李軒和幾位大臣謀劃的就是攻打南國的事麼?可我還是想不通。

自打楚泓被南國皇帝當成質子送來大齊,兩國一直相安無事,李軒怎會選在這會兒挑起戰事?隻怕大齊的臣子和百姓過慣了安穩的日子,戰爭不是個明智的選擇。李軒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還沒反應過來,芸姑姑先一步變了臉,她像母雞護小雞般將我護在身後,對著袁璟不卑不亢道:“將軍身為朝臣,該懂得流言的厲害,就算不顧及軒王,我家王妃的清譽也容不得將軍汙蔑。”

袁璟眼神毒辣,閃著寒光,並未理會芸姑姑的話,反倒死死攫住我,笑得讓人心顫:“流言與否,軒王妃心中最清楚,本將軍以為,軒王的眼睛也不瞎。”

他說完就走,容不得我解釋,我卻遍體生寒。不為李軒知道我在京城見過楚泓而我從未向他提起,而為我見過何人做過何事被赤果果地講給我這個當事人聽,這才是真讓我感到後怕的地方。

芸姑姑看我臉色不好,一個勁兒說:“王妃不必為胡謅的事憂心,清者自清。”

我無力解釋,滿心煩躁,等不到李軒從議政殿出來,我掉頭就走,一刻也不想再多待。

回軒王府的路上,我坐在轎子裏,腦中隻有一個念頭,究竟還有多少人在窺探我的一舉一動?

我頂著張臭臉進了墨園,一路上我一言不發,心裏堵得慌,一進屋,我對著滿室的空氣賭氣道:“都出去。”我想一個人清靜清靜。

芸姑姑本還想和我說上幾句話,看我興意闌珊,輕掩上門就出去了,剩我一人坐在銅鏡前發呆。

我不斷問自己,除了軒王妃的身份之外我是誰,哪裏值得袁璟這等人明裏暗裏監視窺探?可銅鏡裏的女子秀眉微皺,了無生氣,同樣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呆就是一天,期間小葉端進來的午膳我動也未動,小葉以前沒見過我發這麼大的脾氣,也不敢來勸我。

懨懨坐了不知多久,天終於黑下去,我站起來打開屋門,芸姑姑就守在門口,見我出來她鬆了口氣,笑盈盈問我:“王妃餓了麼,晚膳想吃什麼?”

我瞄了瞄頭頂的天色,冷淡道:“李軒回府了麼?”

“怎麼不答我?”這會兒還有什麼不能說,李軒那兒肯定也遣了人暗中盯著我的舉動,不就是沒等到他下朝麼,我還沒問他為什麼派人監視我呢。

芸姑姑神色轉而有些凝重:“王爺一天未回,李管家差人去宮裏問,可連王爺的麵也沒見上。”

“嗯。”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能出什麼事?

我們正說著,李伯匆匆而來,鬢發淩亂,麵容一瞬間蒼老許多,急急對我道:“王妃,宮裏來了人,正在前廳候著等您過去。”

他服侍李軒十幾年,向來穩妥,很少這般亂了方寸,事態定是相當嚴重,我暗自鎮定道:“李伯你先行一步,我換身衣裳就去。”

李伯匆忙走了,我轉而問芸姑姑:“姑姑方才言辭隱晦,想對我說什麼?”

自猜到芸姑姑曾在宮中當差,我再不好奇她與她口中的老鄉是如何在皇宮和王府傳遞消息,我相信芸姑姑一心為我,不會背叛我。在這件事情上,她一定也收到了李伯探不到的消息。

“袁將軍在宮中對王妃所說的並非誇大,王爺上朝時不僅受到了皇上的訓斥,皇上一怒之下還將麗妃小產的事怪罪在王爺身上,王爺已被押送至天牢,聽候發落。”

芸姑姑小心翼翼道明事情的原委,我卻還是能嗅到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自古帝王忌憚朝臣所用的手段從來如出一轍。

想到戕害皇嗣的主謀就是齊帝,我更是心寒,為了鏟除權臣,不惜傷害自己的孩子設下圈套,一個狠辣如斯的皇帝,又有什麼事是做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