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斐看著納蘭的眼,然後才說:“按照官員們和太後的意思,是要我立刻放你出宮。”
“多謝太後娘娘成全。”納蘭一時間喜形於色,正打算跳著回去收拾東西卻又被皇甫斐抓住衣裳:“我不是說了嗎?你得在這裏多待幾天。”
“可是違抗太後的懿旨不太好吧。”納蘭小聲地問。
皇甫斐正了正臉色:“難道你覺得,違抗我的聖旨就是可大可小了嗎?”
納蘭幹脆往旁邊一坐,繼續看話本:“那就按陛下的意思來辦吧。”
皇甫斐眼色暗了暗,他說:“至少,你再等三日。”
“好。”納蘭微微一笑。
傍晚時候,皇甫斐過來找納蘭吃晚飯。
納蘭怕皇甫斐再借酒做什麼荒唐事來,提前把酒杯給扔到了窗外。
但皇甫斐來,沒有帶酒,隻備了幾樣納蘭愛吃的菜。
納蘭不由心生愧疚,感覺是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這頓飯吃的很愉快,兩個人一邊啃雞翅一邊回憶童年的美好時光。
納蘭興奮之餘,便將自己和葉景的故事也一一分享,直到他意識到不對時,皇甫斐已經冷了臉色。
“是納蘭多舌了。”他忙閉嘴,
皇甫斐搖搖頭,他說:“我就是覺得遺憾,原來我和你,錯過了那麼多值得回憶的東西。”
“陛下,說句大膽的話。納蘭以前是把蘷王當作哥哥,而陛下,納蘭一直把你當作朋友。”納蘭說,再皇甫斐眼底的神色開始燦爛之前,小聲補了一句:“所以,就隻能是朋友。”
皇甫斐歎口氣,不由將手裏的東西放下,他看了看四周,問:“納蘭。你可知為何我不肯搬去皇帝該住的宮殿去?”
納蘭也放下雞翅,搖搖頭。
“因為這裏有你的影子。”皇甫斐定定地看著他:“之前納蘭在我這裏時,那段時間是我過的最開心的時間。我其實很討厭去上朝的,但是那個時候,每當想著一旦下朝就可以看見你,便不覺得難熬了。”
納蘭也笑:“納蘭那個時候也很開心。”
皇甫斐後來陪著納蘭坐了一會兒,便回自己的寢殿批閱奏折,自從那晚納蘭看見很多人彈劾蘷王的時候,他便再也不把奏折帶到納蘭這邊來。
蘷王,納蘭默默地念這兩個陌生又熟悉的字,他知道皇甫斐為何執意要他留下,蘷王還有兩日就要啟程去自己的封地,皇甫斐是鐵了心不要他和自己景哥哥再見。
似乎是這兩日過的太閑散,納蘭趴在窗邊,眼皮子越來越沉。
“哈~”他打著嗬欠往床榻走去,但走到一半,便暈倒在地。
窗外的黑衣人立時跳進來,扛著納蘭悄悄地消失在夜色裏。
皇甫斐看著隔壁的燈火暗下去,不由一笑,納蘭終於不熬夜,知道早睡了。
隨後他似乎是鼓起了天大的勇氣,拿起一本擱置了許久的奏折,上麵的話觸目驚心。
“前朝納蘭丞相,勾結關將軍執掌朝政,玩弄朝堂,現利用皇恩,勾結南洺等荒蒙部落,意圖造反,此等罪人。按最新國律,理應打入死牢,全家抄斬。”
關晟焱自從瘋魔之後,他手上的兵權皇甫斐不廢吹灰之力就搶了回來,可是這丞相的權力,無論他怎樣削弱消減,彈劾的折子隻多不少,而且在自己心中……
半晌,皇甫斐拿起朱筆,在奏折後麵寫了一個字——過。
他寫完之後,迅速地把奏折壓在最底下,納蘭,當我寫下這個“過”的時候,是不是也意味著,我已經徹徹底底地失去了你?
蘷王府。
懷安收拾著離開的東西。
葉景站在窗邊,望著皇甫斐宮殿的方向。
懷安知道他是在看納蘭,心裏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衝動勁兒,說:“蘷王若是想了,去看就是,何必在這兒獨自神傷。”
葉景卻沒有怪罪他,隻搖搖頭:“我現在不可以去見他。”
懷安便提醒:“蘷王,我們後日就得離開了,這一去封地沒有皇帝的命令不可回都城,你就真的甘心嗎?”
“至少現在甘心。”葉景說完,回頭看了看懷安整理的東西,又問:“跟了我這個主子,可讓你們失望了?”
懷安膽戰心驚之餘,仍冷靜回答:“此次隻是中了太後的圈套,大人們都說了,隻要蘷王一聲令下,他們立刻揭竿而起。”
“你告訴他們,這陣子都稍安勿躁,我累了,不想再計劃這些。”葉景摸著腰間的翡翠飛鳥,一時間眼底便溫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