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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子被挑起來,灌進來的冷風凍得納蘭一顫,他縮了縮身子:“啊嗚,快關上,冷。”
來人卻沒有回答,納蘭便又說:“啊嗚,我跟你講,剛才我做夢,夢見一個奇醜無比的女人扒我衣服……”
來人依舊沒說話,納蘭疑惑,以為來的是誤闖入的旁人,不由不滿轉頭去看,然後……
媽呀,我怕是見鬼了哦!
“這這這……”納蘭一愣,然後立刻把頭埋進被子裏,隻得非常不自信地想:“不知道是我,不知道是我……”
皇甫景則有些怔怔地站在門口,他一手扶著簾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納蘭的方向,早該知道的!早就該知道的!他的納蘭,跟著他跋山涉水,跟著他風雨同舟,終於還是來了……
他記得自己之前讀過一首《鷓鴣天》: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影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紅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彼時納蘭遠在琅雲村,不知何時歸來,皇甫景便嘲笑這晏幾道矯情,既然是相逢,自然是要清清楚楚地麵對麵的。若是覺得仿佛在夢中,那也就隻能說明,對著相逢的人沒有放在心上。
然而此情此景,皇甫景卻覺得心頭一陣發悶,他既期待這是真的,又希望這納蘭還好好地留在澤州城。
但是眼前這個瑟瑟發抖的身影不是他的納蘭又是誰?皇甫景僵在門口,自己仿佛真的就在做夢。
白蕪在一旁很認真地建議:“這個吧,二殿下你可以掐掐自己的臉,疼的話,就是沒做夢。”
皇甫景慢慢地抬手去掐自己的臉,白蕪立刻衝納蘭喊:“納蘭,你男人要自殘啦!你管不管?”
納蘭立刻露出頭來:“景哥哥,是我。”
皇甫景回過神,抬步進去,布簾落下來,白蕪立刻上前擋住要跟著進去的人,狠狠道:“二殿下和心上人互訴衷腸,你們想進去湊熱鬧?”
說著,白蕪斜著眼睛去看旁邊的小兵,小兵就是拖著納蘭打板子那位,尤其是在小兵的臉色瞬間蒼白後,這讓白蕪的笑容變得更加得意且猥瑣。
這廂二爺進了帳子,卻是安靜得很。
納蘭縮在小被子裏,然後悄悄拿眼睛去看,二爺站在麵前,納蘭隻看到二爺的腰帶。
“傷怎麼樣了?”
誒?納蘭詫異,自家景哥哥竟然沒有問罪自己?納蘭忙動了動,許是綠衣女子的藥真的管用,納蘭頭不暈了,屁股上的傷似乎也好了不少:“沒事兒了,景哥哥你放心,我不會耽擱進程的。”
“胡鬧!”皇甫景低低出聲,隨後伸出手來。
納蘭一見那手便下意識地害怕,自家景哥哥這是要揍自己?也是,任誰碰見自己這個愛闖禍的,不多揍自己幾次就算他又耐心了……
揍就揍吧!反正自己是賴著不走了的!想到這裏,納蘭視死如歸地閉上了眼睛。
誰知下一刻,自己卻是被橫抱起來,熟悉的懷抱,很有安全感。
皇甫景抱起納蘭,一言不發地往自己帳子裏走,順道示意白蕪跟上。
王壯士以為二殿下要懲罰白蕪,正要出言相救,不料白蕪卻是搶先開口:“王壯士你放心,納蘭不僅是二殿下的心上人,還是我……兄弟,我現在呢,就去借納蘭一個光,找個好地兒睡一覺,沒事兒的。”
說罷,白蕪便樂顛顛地追上去,王壯士也不太好留她,之後轉身往回走。
王戇注意到一邊的小右,看他一直盯著皇甫景離開的方向,不由問:“怎麼?納蘭公子和二殿下離開了,你心裏可好受?”
“自然好受的啊,納蘭公子被帶走,肯定這住宿、醫治條件都會比現在好不少吧?”小右笑得燦爛。
王戇憨厚如此,也不由同情:“你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卑微到了塵埃裏的暗戀人士?”
小右搖搖頭,突然認真道:“我喜歡納蘭公子,但是我知道二殿下才是真正適合他的人。如果我喜歡他,首先要保證的,不應該是他能開開心心的嗎?”
王戇肅然起敬:“兄弟,我發現你自從暗戀之後,形象陡然高大了不少!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巧舌如簧的?”
小右笑笑:“低調低調。”
王戇點頭還是敬佩著說:“還真是第一次看到人把暗戀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小右飛起一腳:“怎麼,睡前還要比劃比劃?”
“惹不起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