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黑衫老翁兩眼無珠,隻留下兩個黝黑的空洞,那空洞卻似有深不可測的引力,直把龍嘯今往那黑色的池水引去。
情急之下,龍嘯今想大聲呼喊西門植虞,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他雙手掙紮著想去拉一把西門植虞的衣襟,眼看隻有咫尺之遙,卻偏偏差那一寸,終於還是沒能拉住。
他想抽出腰間的斷刀,那黑衫老翁黝黑的眼洞深處卻突然噴出兩股烈焰,熾熱滾燙,瞬間將他腰間的斷刀化為鐵水蒸發不見。
他雙手用盡全力拍打著地麵,想驚醒西門植虞,可西門植虞睡得深沉,隻側了個身子,又沉沉睡去。
眼看自己已經快被那老翁雙眼之間的引力拖拽進黑水,可西門植虞依然未醒。
龍嘯今急得滿頭大汗。忽然看見自己雙足之間有一石塊,用盡力氣,使勁蹬去。
那時快不偏不倚正好擊中西門植虞,西門植虞睜眼一看,立時傻眼。
幸好她反應神速,雙掌合十,隻見一團藍色光暈在兩掌之間縈繞,待到光暈彙聚緊促之時,西門植虞雙掌用力向黑衫老翁擊去。
黑山老翁好像早有所料,一個翻身,好似燕子掠地,直衝西門植虞而來。
西門植虞剛想防備,已經被黑山老翁雙手鎖住脖頸。
那老翁眼色歹毒,用力之時,隻聽見十指關節哢哢作響。
西門植虞臉色由紅變紫,由紫變黑,兩眼漸已無神,整個身體好像也癱軟了下去。
龍嘯今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此時,他才感覺失去西門植虞時內心有多痛苦。
此時,他才知道看見西門植虞受傷是有多憤怒。
此時,他才從心底發出呐喊:“我——要——刀——”
一聲狂吼,山搖地動。
一聲怒吼,山崩地裂。
黑山老翁轉身,那兩隻漆黑的沒有眼珠的黑洞好像死死地盯著他。
他早已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揮起斷刀,拚盡全力,朝那老翁砍去。
黑衫老翁忽將黑衫往身上一罩,竟然消失不見蹤影。
龍嘯今急忙趕到西門植虞跟前,探了探脈,早已沒有脈象,呼吸也已停止。
龍嘯今懷抱著西門植虞,用手輕撫著她的臉龐,
可是,她的肌膚已經冰冷。
龍嘯今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仰天長嘯,聲音嘶啞,歇斯底裏。
他怪自己無能,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
他怪自己無情,連一個女人簡單的要求都拒絕了。
他感覺到懷中的西門植虞正在不斷縮小,縮小,縮小,一直縮小下去……
到最後,竟然縮小到隻有成熟的美人瞳那般大小的金豆。
龍嘯今撿起地上的一個青色布袋。
那正是西門植虞剛才要交給他保管的。
剛才他正是拒絕了西門植虞保管這個青色布袋的。
龍嘯今看著布袋,傷心至極。
他撿起布袋,布袋中掉出一顆成熟的美人瞳。
他看看手中的金豆,忽然醒悟,含淚說道:“原來你才是我最後一顆美人瞳。”
“喂……喂……喂……你怎麼了……龍嘯今……你怎麼了?”
龍嘯今忽從夢中驚醒,睜眼一看,西門植虞正在衝他嚷嚷。
環顧四周,一切依然。
他長籲了一口氣,原來是場噩夢。
西門植虞附在他身邊,瞪著兩隻大大的眼睛,問道:“你到底咋了?怎麼還流淚了?”
龍嘯今笑笑,道:“沒事,做了個噩夢。”
西門植虞摸摸腦袋,道:“你這人還真是奇怪,做噩夢還流眼淚。”
龍嘯今凝視著西門植虞,久久不語。
西門植虞莫名其妙道:“你現在看起來真奇怪!”
龍嘯今笑而不語。兩眼轉向剛才夢中那潭黑水。
“啊——”龍嘯今大驚失色,“不,這不可能……”
西門植虞莫名其妙,順著龍嘯今的眼神方向看去,隻見水邊蹲著一黑山老翁,正在淘洗紅色的絲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