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筱站在窗前,打開窗戶。冷風吹過,她下意識的雙手環胸,窗外又是另一片天地,蟲鳴蛙叫,好不熱鬧。這些蟲兒也和她一樣,被四麵高牆阻隔了一生青春年華,這聲音聽在她的耳裏更像是悲鳴。
自從上次從花旗國回來,她和羽淩風的相處便發生了某些微妙的變化。他很少來她的房裏。準確的說很少踏進宸宮。即使來了,也不再向從前那樣總是對她事事關切,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最寵愛的是她。相反的是,他總是安靜的看著她,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驀地,一個人影一閃而過。那般快,快到花梨筱都沒有看見,可是那異樣的風速,卻讓她立刻反應過來了。
花梨筱不知道怎麼的心裏咯吱一下,便追了出去。心裏一直\t七上八下的,不是因為害怕,具體是因為什麼,她也不清楚。
那人一飛便躍上了宸宮的屋頂。花梨筱想也沒有想也跟著飛了上去。屋頂比下麵更冷,幾年以前,羽淩風曾經也帶她來過這裏,所以她還是有些熟悉。
站在瓦上,她的身子搖晃得很厲害,她沒有怎麼上過房頂,站在瓦上,她特別的緊張,她想自己可能是有些恐高。
“你是誰?”夜路難行,站在房頂上,又是夜裏,她眼睛又不方便,更本很難追上那人,所以隻得大喝了一聲。
花梨筱以為自己隻是徒勞,可是那人卻意外的停了下來。他的身上隻著了一件白色的衣衫,看樣子有點像是寢衣。
花梨筱趁機向那人靠近。一步一步的靠近,每靠近一步,她的心就咯吱一下,站在他身後,她立刻就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呼吸了,心隱隱作痛。
那頭發竟然是金色的。如陽光耀眼的頭發,如瀑布般直直的垂下,那是她夢中的顏色,是她朝思暮想的顏色,是她這一生唯一的眷戀。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努力的睜大了眼睛,想要看得更加清楚,可是才發現自己的眼睛是那般模糊,就像書到用時方很少,那般悔恨。
她在他身後站了許久,一動不動的,她不敢動一絲一毫,因為她真的害怕這隻是一個夢,這樣的夢,她做得太多太多了,做到她早已不在相信了。這場景,是她早已在心裏幻想過千萬遍的。
見麵時的表情,要說的話語,身邊的景色,就連樹上有幾片葉子,她都一一的想過。可是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她卻隻有愣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子連動都不敢動一下。這一刻她等得太久太久了,久到她都快說服不了自己了。
良久之後,她終於鼓起勇氣伸出手,卻是顫抖不已,撫了撫他金色瀑布般的頭發,依舊是那般如絲綢般柔軟。
從身後環住他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背上,她的眼中終於溢出了眼淚,自己卻渾然不覺。
“這是夢嗎?夫君——”
那人的身子一僵,猛一回身。花梨筱腳下一滑,身子便如斷線的風箏下落。
那人縱身一躍,環住花梨筱的腰,兩人便旋旋落地。
刹那間,萬物都沉寂,枯萎的花朵重新開始恢複了往昔的容顏。
其實,就算他不接住她,她也不會摔著。
兩人還是保持著下落的姿勢,花梨筱睜大了眼睛,想要再一次看清他那深邃的眉眼,可惜都是徒勞。
緩緩的伸出手,撫上他的臉,半片冰冷的麵具遮蓋住了眼睛部分。她的手一直撫摸著那麵具,他的鼻尖,嘴唇,一寸又一寸,仿佛在回味那隔世不忘的溫柔。
“你真的沒有騙我,你說過得,你會回來的。”她努力的強忍著眼裏的淚水,但是眼淚還是如江水決堤。她不停地擦著眼淚,隻為了讓他的臉在她的眼中不變得更加的模糊,她哭了,然後又笑了。
握在她腰間的大手一撈,她便靠在了他的懷裏。
花梨筱趴在他的胸口,忽然感覺他的胸膛比以前更加結實了些,此起彼伏,她吸了吸氣,眼眸一滯。他的身上沒有淡淡的梨花香,但是味道很是幹淨,有一股很清新的感覺。她想,梨花又不是時時都有,便也沒有在意。
“不——,不——”花梨筱突然一把推開那人, 手足無措,踉蹌後退了幾步。她雙手蒙著自己的臉,不停地搖頭。
她不想他看見她現在的樣子,她想過無數次的見麵場景,想過無數句對白,想過了每一個擁抱的過程,可是從來沒有想過,再見時,她已然改嫁他人,她該怎麼去麵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