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真的彈著那首《相公》,眼眸含淚,酒香飄滿屋。
粗茶一碗濃
可比紅樓千杯醉
我在窗前望溪水
落花數葉相思倍
耳鬢一陣風
可念寢中燭光微
縫衫補褂不言累
隻願看你一展眉
君送一枝梅
但比金釵銀玉貴
若能攜手長相偎
世間萬物都不兌
相公何時歸
日掛西山夜催淚
良人心憔悴
紅妝粉黛化塵灰——《相公》
一曲彈罷,花梨筱用力一撥,便結束了最後一個音符。屋內響起了一陣掌聲。
花梨筱一抬頭便看見了一抹明黃色。是那樣的刺眼。比太陽光還刺眼。她的眼睛無法見太強的太陽光,所以有太陽的天都必須打傘。但她始終固執的認為,太陽的顏色就是夫君的顏色,因為他有著比陽光更加耀眼的金發,所以有時她也會固執的曬著太陽。她喜歡太陽漏過指縫的感覺,很溫暖。
“皇上——”花梨筱單膝跪地請安。
“你彈得很好!”羽淩風笑著扶花梨筱起身,但是那笑容卻無比僵硬。他夜夜都會聽見她彈琴唱歌,彈得最多的便是這首。他腦海裏浮現的是兩年前,城樓上的白衣女子。這微笑著的麵孔下,到底有多恨他?
花梨筱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他會說這麼一句,她以為他會責怪她。
暮然感覺自己的下巴被抬起,羽淩風有些粗糙的手指不停地磨砂著花梨筱眼角的紅梨花,然後他放開他,舉起桌上的酒杯,盛滿了一杯酒,放在鼻間,閉上眼嗅了嗅,“這是什麼什麼酒?這麼香!”
“這個叫做梨花釀,采梨花釀酒,然後藏於梨花樹下。”花梨筱坐在椅子上,眼中的星光破碎。這個是藍夜暖風為她釀造的酒,在他等她的那些日子裏,便在梨花仙島上釀酒,這些酒還是在他死後,她才發現的。她至今記得她用雙手將酒挖出來的時候,指尖鑽心的疼痛。在梨花仙島上,每一棵梨樹下都埋有一壇梨花釀。不知道他當時有沒有想到,他釀的酒,多少年後,會寬慰她每個黑夜的寂寞?
“梨花釀!”羽淩風重複著這幾個字,“是那個傳說中的梨花釀嗎?”
花梨筱呆了一會,她沒有想到羽淩風也聽過關於梨花釀的傳說,“是的,傳說中,將兩個相愛的人的名字寫在紙上,一起埋在梨花樹下,他們便會白頭到老!”花梨筱隻覺得眼睛酸澀難受,但是她隻有忍耐。萬般忍耐。她也曾以為她和夫君可以白頭偕老。
羽淩風舉著那酒杯放在唇邊抿了一口,花梨筱本想出口阻止,因為這是她的夫君釀下的酒,但她還是沒有說出口,她也阻止不了。
“味道很香甜,甜中帶著一點苦味,這是你自己釀的嗎?”羽淩風放下酒杯,將花梨筱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裏,反複的磨砂。多麼親昵的動作。
花梨筱點了點頭。
夜深
一場激情過後,花梨筱的手放在羽淩風的胸膛上緩緩移動,他結實的胸膛滿是汗水,一寸一寸的,濕透了她的手掌。
當感覺身邊的人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之後,花梨筱起身,輕輕打開門。她一身白色的紗衣,站在倚在門框上,看著外麵的月色,眼中的淚水忍了許久,但還是溢了出來,順著臉頰,從下巴滴在了胸口上,胸前的寢衣濕了一大片,苦澀且冰涼。
“夫君——”她望著月亮,想要伸手去撫摸一下那月中的容顏。眼中似有流星劃過,明亮閃爍。
“娘娘,你的眼睛??????。”一雙玉手捏著絲帕輕輕地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夕霏,我沒事!”花梨筱抿著嘴唇笑了笑。“你去睡吧!我看會兒月亮!”
夕霏知道她不願讓別人看見自己的脆弱,抬眼看了看那屋裏,冷傲的君王裸露著上半身正熟睡著,而花梨筱卻站在這裏。她每次侍寢之後便會站在這裏看著月亮,一直到天亮。她是不願和他同床共枕。
夕霏搖了搖頭,便離開。很多事,大家都很無力。
花梨筱弱小的身子一直倚著門框。半夜的時候竟然下了一場大雨。她不得不進屋,進屋之後,她望了望床上的人,便一個人蜷縮在美人榻上。
她不知道的是,當她躺下之後,不遠處,大床上的熟睡的君王竟睜開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