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的心頭怒火中燒,而旁邊的落雁卻是被嚇了一跳。
她隱約地猜到,與他們兄弟勢同水火的人,正是那位位高權重的承陽王爺。清歡甘願為仆投身在楊越的府中,似乎都找到了原因,這位王爺當年到底做過什麼,以致他會如此記恨他?
歸靡並不是天生的啞巴,親人離散、嗓音被毀,他竟然受過這麼多苦。
她既疼且憐地看向他,如今兄弟相逢,有她和清歡以及洛叔,他再也不是一個親人也沒有的孤兒。
歸靡拉清歡重新坐下來,十七年的失散,他們兄弟之間還有很多重要的話要說。
因為歸靡口不能言,所以他要表述起來便變得十分困難,落雁在旁邊看著清歡,她從來不知道他也可以如此有耐心與歸靡交流,以往她是唯一最能猜中他心思的人,日後他還會有一個親生的弟弟跟她一樣。
午後的陽光從縫隙中投映下來,和緩的風在竹林裏麵吹過。
清歡躺在木屋外麵的大石上,閉闔著雙眼似乎是已經睡著。他和歸靡的父親,是遭到那位聲名在外的承陽王爺栽贓陷害,所以才會在陣前失利最後戰死沙場。禦史從京城而來,很快就會巡視到府城,這是歸靡與清歡要替父親洗脫冤辱的良機,所以歸靡已經決定了要跟他和洛叔回城。
出發的日子定在了次日,歸靡此刻正在屋裏收拾著行裝。
因為清歡和洛叔來的時候隻騎了兩匹馬,所以歸靡與他們同行,便需要再多準備一匹,洛叔在午飯之後就出發去了鎮上買馬。歸靡十歲便已經懂得騎射,隻是這麼多年過去,他的箭技日益精湛,但馬術卻是生疏了。
清歡和洛叔會留下來過夜,落雁從廚房裏麵出來,向著清歡走過去。從見麵的時候開始,他們就沒有機會坐下來平心靜氣地說話,不管怎樣她都欠他一句交待,而他馬上就又要離開。
“清歡哥,你睡著了嗎?”
仿佛又回到了端午節那天,在山穀中的茅草房前麵,清歡在大樹下入眠的情景。落雁的心裏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冥冥之中給了他們這樣的安排,無法改變隻能是盡力地去修補。
“沒有。”
清歡枕著手臂,睜開了眼看著頭頂上麵的被風吹動的竹葉。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落雁垂下了頭,如今她已經嫁予了他的兄長,於是他連目光也不再與她交流。清歡的心裏百感交集,感觸不比落雁少,但他表麵上都隻能是平靜地開口,“你想說什麼?”
“我很抱歉。”
“你是應該對我抱歉。”
清歡轉過了頭,黑眸沉沉地看著她。如果可以,他很想再像剛剛見麵的時候一樣,激烈地質問她為什麼沒有等他,但是他既然與歸靡相認,無力感便像潮水一樣湧上來。即使他追問出原由,又可以改變些什麼?
她已經成為他的大嫂,這個結果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他的心頭再度有被刺傷的感覺升起。
“歸靡在我們村子裏住了十七年,我在去城裏之前,就已經認識他。”
落雁的眼神變得迷離,完全陷進了回憶之中。“他曾經救過我的命,我在洗衣服的時候掉進了河裏麵,如果不是他出手,我早就已經成了河裏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