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性子全是你們慣出來的!”
落雁的娘氣得轉身回了房間,再也不想多看落雁一眼。
江長勇也站了起來說:“早點洗洗睡吧。”
金蘭伸手拍了拍落雁的肩膀,“落雁,你房裏的東西都沒有動過,你就像沒出嫁之前一樣,自己打理自己然後早些休息吧。”
“睡吧睡吧。”
孔武伸著嗬欠,拉著金蘭也回了房間。
堂屋之中獨剩下落雁一個人,她漸漸地明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裏已經不再像原來一樣,她再回來的身份已經是外人。
從水井之中打了冷水,落雁用布巾把臉洗幹淨。
一天之內往返了鎮上和村裏,她滿身都是風塵仆仆,甚至連晚飯也沒有吃,但是她的爹娘和兄嫂都沒有問起。木盆之中的水波蕩起,映出天上清冷的一彎夜月。她看著水中的月影,想到跟歸靡在山裏打獵幾天下來的日子,心頭又再次泛起了酸澀。
在山林之中,他摘下酸酸甜甜的野果給她吃,甚至抱著她在熱泉之中洗浴。她第一次知道男女之事,原來可以是極度的歡愉。甜如蜜糖的日子,不過是寥寥幾天前的事情,為什麼突然之間就全部都變了味?
落雁把髒水潑掉,帶著滿身的失意回了房間,放下藍花的帳子,她平著身子躺睡了下來。
外麵有風聲吹過,偶爾雜夾著幾聲狗吠,但她卻睜著眼睛沒有睡意。
她哭著跑回娘家,歸靡一路都沒有追上來,難道他真的不要她了嗎?她從來沒有嫌棄過他是啞巴,但是這刻卻渴切地希望他能夠開口說話,把他心裏所有的想法,都完整地對她說出來。
但是轉念一想到,或許他真的會提出休妻,她又寧願他從來都緘口不言。
落雁在床上輾轉,直到半夜仍然不能成眠,她在床上坐了起來,抱著自己的膝蓋看著窗子外麵發呆。歸靡曾經每天都趁著露水還沒有幹透的時候,爬上陡峭的山坡,為她采摘一枝蘭花擺放到窗前,但是如今他又在何方?
她突然之間驚覺地跳下床,外麵的老槐樹下,站立著一個孤獨的身影,強壯卻又無語儼如村子外麵的大山。外麵露重風急,他不知道已經守候了多久。像是他們成親前的那夜,他過來看望她的情形一樣,他一直注看著她的窗子。
落雁連鞋子也來不及穿上,急步就拉開院門跑了出去。
“歸靡!”
她是如此的卑微,隻要他還肯來找回她,便什麼都不會再計較地願意跟他和好。
她含著眼淚撲進他的懷裏。
歸靡用力地把落雁的身子摟抱住,從她負氣地跑出竹林的時候開始,他就一直在後麵追趕。看著她被家人拉進了屋裏,他卻不敢上前敲門,隻敢站在外麵遠遠地守候。他站了大半夜,跟落雁一樣在一天之內往返鎮上和村子,他也是連晚飯也沒有吃上一口。
重新把她摟抱在懷裏,他的眼中都湧進了酸澀。
她已經是他的妻子,既然許諾了一生一世,就再也不要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