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盈盈纖姿依依跪倒織金縷鵝絨毯上,淺淺胭脂隱著淚痕。
「陛下欲妾為西施麼?」她翹首,顫語教人生憐「隻憐妾不比西施,令天下男子傾倒。」
他一抹明黃袂子輕漾劃開一縷風痕纏綿,緩緩回過身來唇紋凜冽吻上她眉如遠山「霖兒永遠最為動人。」隨即悵悵嗬氣低言「是朕,對不起你。」
她垂首黯然耳側烏絲掩了水眸一絲水汽「隻要為你,我豈有不願的。」
他俯身擁她入懷輕拂她脂膚細膩冰涼。她更埋首抽噎紅淚悄墜如怨如訴,罷了收淚聲卻哽咽「為了漢家天下,妾悉聽吩咐。」
「你不曾如此的。」他如有所失落下雙手寞寞,少頃歸靜,起身拾起一卷竹簡。瑟瑟竹麵撫摩許久生了幾分膩滑撩人「你從此,便不再為陌雨霖。你是新入宮的家人子竇漪房,此番往代國,畢生—為其所有。」
她抽了生絹帕子沁了淚痕惹起一圈漣漪,言「妾定然成陛下意保大漢江山,如若漢宮失守,妾,絕不苟活。」豪言誓話,染了晚風涼意消逐。她亦深深一拜後起身,離去,離別。霞輝瑩瑩交織籠著寥寥煙波斜撒,悄映幾痕蕭索影跡殘存。
「拜別皇太後娘娘—」內監吊著尖嗓穿破長空雲碎,水綠蟬翼紗裹著玉體蕭索她終究要走了。
眷眷一盼何曾見那熟悉影子她哂笑,蓮步輕移登車未攜一縷漢宮金彩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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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彷徨銀絲不奈淒涼玉欄砌紅樓蕭風徜徉
車輪碾過窸窣吱呀聲兒搖晃著思緒依依,猶憶那日建章宮內皇太後威嚴麵龐。
一襲五鳳繞彩雲攢金絲袍子金光流轉搖曳幌得刺目,她那套金嵌東珠護甲一記記叩著紅木幾子音脆。
「殿下何人?」太後啟齒一股子威嚴氣息。
「賤妾竇氏漪房。」未敢出差錯,一字一句咬緊,恰似點點細針刺破心兒鮮血的腥甜微湧。
「哀家知你素是個剔透人兒,想來,不會違了哀家的意。」她微微勾起一絲沉穩笑意令人膽寒。
「太後娘娘抬舉。賤妾不敢忘太後娘娘恩德。」俯身拜下恭謹答允。從前的陌雨霖早已殞命深宮一絲殘香未留,連一縷魂魄亦遊離邊外不曾在他身側徘徊嗬!我自然好生安分忠誠,如她所願。
「好!」她喉底竟迸出笑音嘴角彎弧深深「好一個竇漪房,皇帝心尖子上的人兒當真沒錯的緊。」
頓了半晌她方道「與你同行有四位家人子。元錦繡,元駐邊將嫡長女。顧水稀,淮陰侯門客之女,淮陰侯獲罪顧氏受牽連送入宮中。徐若蝶,徐若雲,本孿生姐妹,甄選入宮,父也算有頭臉的。」
心下暗暗記了,又聽其言「你去後,自有人兒接應。千蘭,是哀家指過去的,並無心思。你好生待她,也防她。至於陌氏雨霖,暴斃。」
心一抽玉膚顫抖,青煙嫋娜是絲絹緊緊纏住身子窒息。周身如涼水刺骨猶湖央浮萍飄忽孤獨,空曠怕人。蒹葭蒼蒼,白露為霜,不再有人兒朔徊從之尋我,獨餘孤影依依於深苑沉浮。
「每月十五節日,代宮南側玥音殿,白羽繞壁三周,以此傳信。」太後徐徐曼,虛扶一把,便轉身而去,徒留一室蕭索。
回思,悵悵哀聲。車帳子一瀑潔淨的茶青錦朧朧映著裙袂繚繞,玉絡子泠泠淺聲碎了流淌的寂靜,玉珠似幾顆清淚滑落冰涼。
可曾後悔?我輕輕自問,睫簾深深掩了眸子鼻尖酸澀。
玉指攥緊鳳血玉玦,玉麵久久生一分膩白油滑教人捉不住手。玦者,訣也。竟是一世,長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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