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母見聽得不大清切,便走得近了。
她原本不想驚動大夥兒的,但天不遂人願,某位作主母的剛一走近了些,立即驚動大部隊一幹人馬!
仆侍們一見自家主母來了,而自己又貯在人院裏頭聽牆腳,立即大駭。哆哆嗦嗦一片人頃刻跪倒,不得語言。
有級別高點的即想站出來說明情況,就見那主母廣袖一揮,登時也識了相地閉了嘴。
這邊人心裏定了定,便聽得裏頭聲音又起,待細聽時方覺這回換了個人,不禁在心裏暗暗幽怨起來……
裏邊人聲音越來越清晰,待聽得裏邊人說道:“叔大子此言差矣——某以為吾世中人,縱有所束,唯一念可自由。……人皆因循有道,一心而念可得羈灑,一心而困可獲憂惱,常鬱鬱者常自困,常樂樂者常足樂,……雖世有六度,事有百道,而人有七竅,彼之法也無窮,何畏不能得自由?
話音未落,另一音便起,原係完禮。隻見他問:”先生,禮未懂。冒問先生:以先生之見,吾之世間何謂自由?時世大困,拚一己之力又如何可不萍寄己身?“
話音未落,便見室門大開,某主母霍然立在門中。
室內三人大訝,頓了一下,便見完氏兄弟回過神來,上前禮道:”孩兒見過娘親——“
完氏娘也不答禮,兀自站那兒,直麵瞪著負棗十斤厲聲質問道:”先生何故惑我兒?“
又看見負棗十斤年輕,接著補了一句,對完氏二子道:”先生年輕氣盛,吾兒隨之,恐陷不道,因何棄官學而親之?“
這話說得分明,是指責負棗十斤年輕,不知天高地厚地過來慫恿她兒子,來改變他們的人生觀呢!
外邊眾人聽得自家主母發飆,膽驚瑟瑟,跪作一團。心道這負棗先生是主子請回來的人物,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主子還半夜請人家過去聊天,想必是重視的,回頭您再把人給得罪了,我們幾個腦袋擔待得起啊?
裏頭的負棗十斤見完家二子之為,道得是完家主母了。
她被人看輕了,也見怪不怪。遂緩施一禮道:”主母大安,負棗造次,請以畢某之辭!“
完氏也是盛怒,不想聽負棗十斤再說什麼,隻記得倆兒子未食棄學,便恨怒道:”先生乃完府食客,便應兀自操重,何來不慎之語惑吾兒郎?“
他更恨的是:先是他家老爺因為聽了你負棗十斤的話難吃難睡……
現在又是一群人不像樣子站在你院裏頭……偏偏你還是個吃我家米飯的食客!不圖我們家點好的,盡把我們家人往壞裏拉……某主母在心裏頭恨恨地問候了負棗某人祖宗十八代……
可就在這時,在所有人臉上都是恐和怒的兩種表情時,負棗某人很和藹地笑了,雙目瀲灩……有某些雄性生物刹那哈喇子就不爭氣往下掉了掉……
某主母也刹刹的鎮了鎮,沒反應過來便見負棗十斤笑對著自己道:”夫人威儀棣棣,負棗驚歎;夫人愛子之心,負棗深慟!然,夫人一事不能,負棗則惜之——“
那主母皺了眉心,煞氣頓減不少。
負棗看了也不理會其他目光,施施然便道:”所謂禦下,言之,行之,禮之。夫人為主久歲矣!不能安內而置外,能言而不能行之,能觀而不能度之,能究而不能廣之,是以某以為惜之!“
負棗十斤一番話說得某人心裏大怒,她比誰都明白自己,正要發作之際,便見負棗十斤甩開廣袖,露出那湛藍銀百連指寬手鐲,垂頭施禮誠懇道:”某有法子,願助夫人萬萬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