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晉淵猛打方向盤,車在一陣劇烈的顛簸中駛進一片待拆遷的民房區。
“所以我要將生死置外的賭一把,我不能帶著你一起,那樣我會出錯。”緊迫的境況之下,顧晉淵露出苦澀的笑容,“沒有你,我的路才能走的和預想的一樣精準....”
顧予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這種情況下,我願意聽你的安排!”
“那,接下來按我說的去做.....”
這裏居民早已搬走,留下一片廢墟似的民房,裏麵的道路縱橫交錯,且隻有一輛車的寬度。
顧晉淵連拐數道彎,才與身後追他的弗利等人拉開些許距離,但顧晉淵的一條手臂被子彈射穿,鮮血順著手臂流滿了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掌。
即將駛出這片區域,顧晉淵的車在靠近一平房門口時猛然減速,與此同時顧予迅速打開一側的車門跳了下去,正好滾摔在了平房門口的一堆破篷布上,顧予順勢抓住篷布裹住了自己。
顧晉淵伸手快速將車門關上,然後抬眸看了眼後視鏡,發現緊跟他的人這才繞過他車後方的那道彎,頓時鬆了口氣。
沒有人發現顧予,一群人追著顧晉淵的車衝出了這片房區上了公路,並迅速與顧晉淵的車拉近距離。
顧予扶著幾乎被摔裂的腰艱難起身,此時已經看不到任何一輛車的影子,他一瘸一拐的上了公路,終於看到顧晉淵的車駛上了公路盡頭的,一架跨江的懸索橋。
橋上幾乎沒有其他車輛,這令顧晉淵和弗利等人之間的“戰況”更加清晰。
為了視野更加開闊些,顧予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來到了公路下方的江邊護欄處。
顧予聽到幾聲槍響,然後便看到懸索橋上的一輛車在幾番掙紮似的“搖擺”後,從懸索橋邊翻車而下,車頭猛地紮進了江中。
顧予怔怔的看著那遠處江麵的巨大的漣漪....
所有的車都停在了橋上,似乎這種飆車追逐的戲碼已經結束.....
顧予知道,隻有當墜江的車是顧晉淵的車時,其餘車輛才會一齊停止追逐。
所以....
那是墜江的,是顧晉淵。
顧予在江邊站了一會兒,清俊的臉上,隻有夜風撩起的碎發在前額擺動,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表情。
顧予轉身離去。
大概對顧晉淵的任何境遇,他永遠都拿不出丁點的同情,但從現在起,他顧予也不會再去怨恨顧晉淵過往的任何算計,無論顧晉淵生與死,他對顧晉淵都會不恨不念....
漫無目的的走在路邊,不知過了多久,顧予碰上了前來支援顧晉淵的顧晉淵手下,這些人也是一路道聽途說的找到這邊。
為首的是顧晉淵的心腹阿森,因為一直跟在顧晉淵左右,所以對顧予很熟悉。
顧予也沒有任何隱瞞,他如實告訴阿森今晚自己和顧晉淵的所有遭遇,稱顧晉淵此時已連人帶車的墜入江中,目前生死不明....
阿森準備帶人去查探情況,他安排兩人將顧予先送回去。
在回程路上,顧予一直靠著車窗....
體內的仇恨散盡,身體被過濾的仿佛隻剩下疲憊。
看著天邊泛起的微弱蒼白,顧予突然感覺心口從未有過的空蕩,記憶的星點碎片在腦海中自動成像,彙聚成了母親和溫堯的笑臉....
顧予低下頭,無聲的淚,如雨般連線滴落...
他走錯了很多路,也做錯了很多選擇,造成了這一連串的,即便他付出生命也無法逆轉或是阻止的連鎖反應...
如果最初的那場相遇,不參雜任何算計...
如果最初的那場相遇,真的隻是一個偶然...
那該有多好....
幾番顛簸後,顧予被送回了顧晉淵的莊園。
顧予並沒有久留,他在莊園內花了半小時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物,然後拿上一些必需品後便離開了。
顧予去了附近的教堂....
當初在顧予的要求下,顧晉淵並沒有把溫堯的骨灰下葬,而是放在了這間教堂,讓顧予日後帶回中延市和安淸蕊葬在一起。
顧予握著神父給了十字架,在教堂裏安靜的坐了一夜。
對自己無辜的母親和弟弟,他注定有懺不完的悔,贖不完的罪....
第三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