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色梳子拂過他暗夜般的長發,一襲黑色瀑布般散開在那披著雪白紗絹的肩上。隻見她那纖纖玉手從那柔軟的衣袖中滑出,順著自己的一縷發絲摸索到了那我這梳子的手。
“梁繁,這是我對你最後的愛了,我……我的心已經給了別人,恐怕……”
“雪兒,不論什麼時候我都會一直愛著你,我會保護你,直到我的死亡,我會回來,這個梳子你留著。”
“梁繁,不,從今天起你做你的秦簡,你隻是秦簡。”
“這是你給我的名字,我會記住的。。”
於是她嬌弱的投入他的懷中,那個她無比依賴的強壯結實的胸懷,溫暖,寬闊,安全。
她任他用那有些滾燙的手略有些粗暴的撕爛自己身上單薄的輕紗,任他在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膚上滑過,她今天晚上願意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送給眼前的男人作為踐行之禮,秦簡。
因為明天他就要出征去萬獸澗了,身為皇上欽點的護國大將軍,他無條件要為這個國家衝鋒陷陣,哪怕是捐出一腔熱血,在他眼裏都是義不容辭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雪。
但是,現在的他有些猶豫了。
身邊的這位自己愛了很多年的女子,在他的心裏紮下了根,雖然他不知道她的來曆,但是已經答應過她永遠不去問。
本想出發之前隻是來道個別,但似乎這一見,就再也放不下了。
雄雞已啼鳴,夜晚已經悄然離去。
雪兒,她熱淚含在眼裏,要他一定要平安回來,這樣她才會安心。於是,他許下諾言,從此對她深信不疑,決定將自己的心交給她,但是他要她永遠都自由。他踏上征程。
但是他並不知道,皇上對他已經割舍的下了,出征的人沒有一個能抱著活著回來的心,然而她又怎會讓他死呢?她要救他,不管用什麼方法和手段。
“你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她頭也不回的,向著自己該去的地方。幾滴淚珠兒打在嫩綠的並蒂蓮葉上……他原叫梁繁,從少年到成年,手腳上始終被拷著沉重的鎖鏈,但是他體魄強壯。所以經曆了這麼多年的折磨仍能存活下來。
他是西秦的戰俘,本可以逃往另一個樂土,但是途中為救一落水的孩童被擒。他被判謀害西秦百姓從此開始了奴隸生活。
梁繁住在牢房裏。說是牢房,其實就是稻草搭的牲口棚子一樣。身下是潮濕的接近腐爛的稻草,身上穿的也是已死去的奴隸身上剝下來的破衣服。
在那間棚子裏沒有幾個人有衣服穿。他就憑著他那天生神力和牛一般的意誌力爭得那些破布,同時也爭得較為幹淨的地方睡覺。
食物是寶物,他也不必排隊去搶,因為會有人為了巴結他而去幫他搶食物。他也學會了去剝奪別人的食物,隻為自己能夠活下去,他不想橫屍山野,他要離開這個人間地獄。
整整五年,他在奴隸生活中摸爬滾打,混熟了牢頭和監工的哨兵,他不會挨鞭子,還可以隨時休息。
他學會了不去相信任何人,甚至連睡覺的時候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性,因為不知什麼時候,某個奴隸就會死於非命。他投來了一把匕首藏在草堆裏,沒人敢去動。他學會了夜觀天象,知道怎麼樣去計算天氣,他會隨機應變。他更加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他不想任何人記住他。
就在第五年的一個冬天,一天夜裏,他從睡夢中忽然驚醒,寒風凍結了他額頭上的汗珠,也凍僵了他的手腳。他真的再也忍受不了這種連禽獸都不如的日子了。
一個重大的決定誕生於梁繁的心頭,他要逃!
他能夠確定近期會有暴風雪襲來。於是,他從次日起不停的收集事物,藏在草堆裏。在其他人眼裏隻是發現這個人比平時吃的還多。
借著睡覺的時間,他為自己編製草鞋和雪衣,一切都在精心的準備著,他耐心的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一個月之內,必定會有暴風雪到來。
月圓之夜,他仰望蒼穹。殷寒的匕首靜悄悄的插入一個奴隸的身體,但是沒有慘叫,因為那個人的嘴已經被他堵住,且無力反抗,他不允許任何一個人破壞他的計劃。
從那個死人的手銬上取下用來銜接的難得的一小段鐵絲,會用得著的,他需要鑰匙打開自己的枷鎖。終於,一天傍晚,一陣可怕的死寂後,迎來了空前的暴雪。奴隸們被鞭打著去修補被吹爛了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