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她開口說的第二句話。
林喏喏仍舊沒有回應她，目光隻是從她的身上轉移到墓碑上右側小小哪一方的黑白照片上，照片上的王子濤又瘦又小，單薄的身體下，瘦的可憐的臉蛋上都可以見到骨頭，但嘴邊的笑容卻硬生生的好似迎著太陽，頂著風雨的向日葵。
“昨天我……就在那……”卓茹昕伸手指向墓地正後方那棵長的正旺盛的菩提樹，“我看見你了。”
“你……”她的話讓林喏喏身體一震，一絲想法從腦子裏一閃而過，終於她開口說了她們相遇到現在的第一句話，“你是故意的，為什麼？”
這次輪到卓茹昕沒有反駁她的話，也沒有回應她的話，順著她的目光一切看著王子濤那個笑在陰天裏的黑白照。
他嘴角的笑容拉動著臉部肌肉，帶動著兩腮幫邊的神經，以至於單是看著他的笑容，讓人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好似陰天裏射出的一束陽光，然後一點一點的朝外擴散開，讓整個世界最終恢複晴空萬裏。
良久，卓茹昕擦了擦墓碑前的那塊大理石鋪成的地，毫無半點千金大小姐的偶像包袱坐在大理石上，伸手又拍著一旁的空地，“我擦過，不髒要坐嗎？”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卓茹昕既然已經看到她，為什麼要故意在她麵前暴露出自己，這樣的行為在她眼裏卓茹昕是一輩子都不會做這種傻事。
“你應該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接受王子濤，對，沒錯，我接受賀晨軒收養王子濤，完全是迫於無奈下做的緩兵之計。
當王子濤住進去後，我討厭極了他，他每天都會變著法子在我麵前提及你，提及你有多好，多好……賀晨軒也是，隻要一涉及到你，他們就會變了一張臉。
對，你一定沒有看過賀晨軒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樣子，一定沒有看過，也對他對你從來都是笑著臉，從來都是展現他最陽光的那一麵，而對我……
一直都是你昨天看到的樣子，甚至還不如……”
昨天的樣子，林喏喏想起昨天墓碑前賀晨軒冷冰冰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好像帶了一張賀晨軒的麵具的陌生人，熟悉的麵孔下，透著濃濃的不熟悉感。
這樣的賀晨軒，她都不能想象，卓茹昕口中的還不如她更是想象不出來。
“因為你不知道他把所有的陽光都給了你。”
所有的陽光都給了她？
林喏喏聽著卓茹昕的話，特別想霍瑞久，特別想見霍瑞久，那麼將所有的陽光，所有溫柔都給了她的男人。
“不，這隻是你以為。”林喏喏開口反駁了卓茹昕的話。
卓茹昕陰鬱的雙眸抬起，眼底閃過詫異，下一秒又忽然笑出了聲。
“哈哈，這麼說老天帶我也不薄。”
林喏喏不明白卓茹昕這突然來的笑是什麼含義，卻聽到她繼續道：“後來漸漸的我習慣了王子濤的存在，並且王子濤對我的排斥反倒激起我的征服欲，就好像賀晨軒對我的不理睬，越是不理睬我，我就越想讓他在意我一樣。
於是，我就變著法子的對王子濤好，我一直都以為我對他的好，隻是為了想取代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可是當我躲在醫院走道旁看到小小的他冰冷的身體被送上去殯儀館的路上，那一刻，我發現我的心痛的好像真的從心口尖挖了肉。
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從虛情假意的討好，變成發自內心的討好……”
林喏喏望著半坐在大理石上的卓茹昕臉上黯淡的神色不假，蹙眉道：“你的意思是你後悔了？”所以，昨天跪在墓地前求原諒是因為心裏上過不去。
然而，卓茹昕卻反駁她的話，“不，我不後悔。”
林喏喏不可思議的看著她，複雜的眸光好似透過她的驅殼在看一個瘋子。
“如果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答應楚雯凝跟她合作。”卓茹昕停頓著，再次將手往小腹處摸去，“因為這是唯一的機會。”
“？”
“我孩子活下的唯一出路。”卓茹昕雙手顫抖的捂住臉，聲音漸漸變得哽咽，“因為我知道隻要王子濤還活著，我的孩子，屬於我和他的孩子就永遠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
“你不覺得你這樣做你的孩子就算來到這個世界上也不會來到的安心嗎？”鮮活的生命在她眼中也是可以隨意對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