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病房外。
藍珊瑚隔著窗子,看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母親。此時的許夜荷已經醒了,她半睜著眼睛,眼神空洞沒有聚焦。
許夜荷滿頭白發,臉色慘白,她就那樣平靜的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神和無表情的臉,都讓珊瑚心痛不已,她能明白母親此刻的心情,母親一生最愛父親,她為了父親犧牲了她的所有,現在,父親要與她離婚,與另外的女人重組家庭,過他自己的日子,從此老死不相往來,那麼身為深愛父親的她,活著已無意義,所以,現在的母親該是生無可戀。
藍珊瑚一步步走近床前。
她握住母親的手,那隻手幹瘦,且冰冷無溫。
珊瑚蹲在床邊,將頭湊近母親的手,將臉貼到了母親的手背上,眼淚,就一顆接連一顆的從眼眶裏滾落。
她哭著,抽泣著,許久,許久……
淩梟她身後,看著她削薄的肩膀抖動,一顆心隨著她的抽泣聲,變得起伏不定。
無法想像,沒有他的這幾年裏,她一個人經曆了什麼。
之前他確實懷疑過珊瑚對景憶勳仍是舊情未了,可是現在,他為自己有那樣的想法,感到不屑,他的珊瑚一門心思進入景家,隻不過是為了床上的母親。
“媽,就算藍元立娶了那個女人,又怎麼樣,你還有我和海藻,你不是一個人哪。”
“媽,你有沒有想過,父親娶了那個女人,會過怎樣舒適的日子嗎?你就不恨嗎?難道你就不能活得比他更好,活得比他更精彩讓他看看嗎?”
“您怎麼能選擇死亡,如果你死了,就這樣含冤而死,留給我和海藻的傷害會有多大嗎?我們倆一輩子也無法抹去失去您的傷痛。”
“媽!”
無論藍珊瑚怎麼說,怎樣落淚,可是床上的許夜荷都猶如一具行屍走肉沒有任何的反應。
整整一夜,珊瑚都陪在母親身邊,跟許夜荷說了一夜的話。
而淩梟也就陪著她,守在醫院一整夜。
之後的三天,亦是如此。
藍珊瑚不眠不休,隻有淩梟強逼著,才喝了點湯和奶,人也瘦了一大圈。
但許夜荷的情況仍舊不容樂觀。
到了第三天,是許夜荷被轉送回監獄的日子。
三天來,她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一個字。
她活著,但心已死。
過來接母親的獄警將一份文件交給了藍珊瑚。
藍珊瑚打開之後,看到那是一份由母親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
母親是報著必死的心情簽下的名字,她最終還是犧牲最後的希望,放父親自由。
在那個短暫的瞬間,藍珊瑚想了很多,她想到了如何去質問藍元立,想到要立刻收回自己的房子,然後將他們趕出去……
可是,她越是想得多,心裏就越如刀割一樣的疼。
一雙火熱又不失溫柔的手伸了過來。
將她緊緊的揉入了懷裏,大約那是她一生中最脆弱時刻,藍珊瑚沒有反抗,也沒有拒絕,她有的,隻是一頭紮進了他懷裏,讓眼淚盡情的流一回。
他從未見過她如此傷心,以至於到最後,珊瑚竟然暈厥在他的懷裏。
淩梟抱著她,將她放到了病床上,之後他向獄警爭取了最後十分鍾。
他憤怒地推開了許夜荷的病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