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頭臉色有些難看,眉頭微微地顫抖起來。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小少爺和別的小男孩不一樣,但老黃頭見無道用了盞茶功夫就習慣了這些陰狠歹毒的刑訊手法,和第一次殺人帶個他的不適後,小家夥便開始按照他的教習對土匪頭子開膛破肚,老黃頭自己很受驚嚇。
他一向就是和重刑犯和死屍打交道的專業人士,本以為小少爺不敢對這些山賊下手用刑,至少不敢下殺手,沒想到小少爺竟做得如此輕描淡寫幹淨利落……老黃頭的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床榻上鮮血橫流,無道拿了塊黑布遮住口鼻後,繼續有條不紊地處理屍體,刀走遊龍,血肉橫飛,一時間,床榻上整齊地排滿了人體各類內髒和剝落的骨骼與肌肉,鮮血淋淋。
這個場景很恐怖,老黃頭很受傷。
…………
…………
老黃頭愣愣地看著,沒想到這個小家夥膽子大到了這般地步,四平八穩地將屍體處理得無可挑剔,這真的是個孩子麼?
解剖完屍體的無道站起身,用酒水洗了洗手,對著那堆血肉模糊的屍體喃喃自語著什麼,臉色蒼白的厲害。
老黃頭眼神裏終於有了些柔意,上前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柔聲寬慰道:“這土匪頭子殺的無辜百姓不少,你不用自責,更無須害怕,其實,死人遠沒有活人恐怖,這些東西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老黃頭話還沒有說完,便聽清無道的呢喃,“剛剛著急了些,剝離骨肉時的刀法還是欠些火候,下次得注意拿捏好力道和角度……”
老黃頭心裏咯噔一聲,再次被眼前這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少爺給嚇著了,原來他不是害怕,更不是內疚,而是在分析和總結,前些日子送他去李屠夫那兒幫忙還是頗有成效,隻是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真是個神經大條到變態的小家夥!
“你為什麼不怕?”老黃頭看著無道那清澈到沒有一絲雜質的眸子,不知怎的,他對眼前這個熟悉的小少爺感到一絲莫名的害怕,突然覺得那雙漂亮的眸子怎就透著股邪性?
“為什麼要害怕?這總比前些日子半夜去亂葬崗扒墳要輕鬆些,總比從半腐的屍體裏掏黏糊糊的內髒要更容易接受些。”
老黃頭滿口苦澀,不知該說些什麼,自己讓一個孩子這麼早就接觸這些血腥的東西,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我讓你做這些,你就不感到憤怒?”
無道低下頭,好看的丹鳳眼裏掠過一絲沒有來由的黯然:“我不知道我的父親母親為什麼把我送到管城,為什麼一直也不來看我,為什麼你們從不跟我提起他們。我想他們一定有他們的苦衷和不得已!既然他們讓你和先生來教我,我就使勁學,直到他們覺得我在管城沒什麼好學的了,他們就會接我回去……”
老黃頭身軀一怔,如遭雷擊,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完全看不透的小家夥。
忽然,老黃頭有了個奇怪的念頭,也許,我們所在的這些事情,麵前這個小家夥可能都懂。
“我明白,隨著我的長大,肯定有越來越多的人想殺我,保護我的人越多,我容易死。否則,老師也不會急著教我這些東西,先生也不會從小就教我辨人性辨人心。”
“目前保護你的人都是高手,所以不怕別人來刺殺你,但是殺人最方便的,也是最不容易被人察覺的,就是用毒。至於辟邪那個老學究……他教你什麼東西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我的任務就是保證你活著,好好活著,毒是個好玩意,不止能殺人,還能救讓人。至於用刑,隻是提早讓你接觸些鮮血淋漓的東西,京都那潭水,可比這些血腥多了。”老黃頭有些尷尬,本還想再說什麼,左耳微微地動了動,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走吧,那些家夥快醒了,這個山寨,今天注定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