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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兩天的徹夜未眠,梧桐的眼底增添了一抹濃重的青黑,整個人麵容憔悴,神情恍惚,好似一隻遊魂,顧珩看見她時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走進屋裏,一股淡淡的酒精味還未徹底消散,啤酒瓶淩亂的散落在茶幾四周,廚房內一片幹淨整齊連一絲動過的痕跡都找不到,餐台上放著一隻殘留著乳白色痕跡的玻璃杯,厚實的窗簾被嚴絲合縫的貼著窗戶,一縷陽光都都投不進來,屋內彌漫著一股頹廢消沉的味道,這一切讓顧珩不僅皺眉,頭也搖了搖。
“你在做什麼?”
質問的語氣裏帶著幾分惱怒,顧珩嚴厲的看著她,梧桐無畏的笑了笑,走到沙發旁,拂開一隻啤酒瓶隨意的坐了上去。
“你不應該問我在做什麼,而是應該慶幸我還有理智遵守承諾沒有逃走。”
“顧芊!”
顧珩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拉起,緊緊的扼住她纖細的手腕,雙眸淩厲。
生氣了嗎?
梧桐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揮開他的手。
“顧珩,你別以為很了解我,明天才訂婚,我還有時間逃。”
氣氛驟然緊繃,顧珩微眯的雙眸內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梧桐則毫不退讓的直視著他,本是兄妹的兩人間原本就有著相似的性子與傲氣,顧珩還有所顧忌,可是到如今,梧桐還怕什麼?她舍了一切,甚至連自己都丟了,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唯一想要緊握在手心不願放開的僅僅隻有那個人而已,她失去的隻為換來那人未來的安定。
良久,顧珩的僵直的身形微微一動,逐漸軟了下來,歎了一口氣,嚐試妥協。
“昨天的檢查,結果出乎我意料的好,隻是因為你,他就可以提起生存下去的勇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你一旦做出什麼意外的舉動,傷害的隻有他而已。”
昨天顧衍之去做身體檢查梧桐是知道的,隻為了明天能夠參加她的訂婚,顧珩備好了藥,甚至叫上了幾個知名的醫生,一切的準備都隻為了原本身體條件並不允許卻非要親眼見證她與歐陽玨訂婚的顧衍之,說出口的話那般的堅決硬氣,可顧珩卻總是知道怎樣直擊她的要害,梧桐悄悄的握緊了雙拳以壓抑自己渾身的顫抖,這是她最後的籌碼,怎能如此輕易的被他識破,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違心的話清晰的吐出。
“那又如何?”
是的,那又如何?她真的可以眼睜睜的不顧顧衍之的身體毀掉這場訂婚嗎?她已經被顧珩握在了手中,可還是不甘心的做最後的掙紮。
她努力的睜大眼睛,可酸澀的感覺仍舊在蔓延,以顧珩的敏銳能夠很清楚的看見她眼底的無奈,可臉上的表情卻是那樣的決絕,顧珩在心裏歎息不已,他到底是低估了蔣宴澤在她心底的地位,目光漸漸變得柔和,這終歸是他的親妹妹,雖然從未在一起生活過,可血脈相連的那份感應仍然存在。
顧衍之,顧芊,一個是他的父親,一個是他的妹妹,饒是運籌帷幄睥睨天下的顧珩此刻心中也糾結不已。
成長的種種記憶在腦海浮現,他閉了閉眼,決定已下,就不在猶豫。
“訂婚之後,蔣宴澤便會得到博銳。”
梧桐淒然一笑,緊繃的身子霎時軟了下來,甚至踉蹌的後退一步。
其實她何嚐在乎蔣宴澤是否能得到博銳,是否能淩駕人上,她隻是知道蔣安茹母女對蔣宴澤的威脅,知道一旦他爭奪失敗,等待他的不僅僅是地位上的跌落,更加是尊嚴乃至性命的危險,蔣意天和寧夏的過往她不清楚,他們之間曾發生過怎樣的糾紛羈絆她也不知道,但從牧堯曾對蔣宴澤暗中使下的狠手可以看出她對於蔣宴澤的仇視不僅是身為繼母的或是為了家財博銳的爭奪,更何況還有那個使蔣宴澤和蔣意天矛盾激化關係破裂的不知名原因,這些都是能威脅到蔣宴澤的不安定因素,隻要讓他登上高位,將一切徹底掌控,他的安危才能得到保障……從頭到尾,甚至連顧珩都沒有清楚的認知到的,是她在乎的根本不是蔣宴澤是否能得到權勢,而是他能否主導自己的安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