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已經刻進了骨子裏,滲進了血液裏,不是自己想要剔除便可以輕易的剔除,這一刻她清楚的看見了自己的無能與幼稚,說著大話卻懷著相反的心思。蔣安茹隻出招了一次,她就已經開始害怕了,明明蔣宴澤已經強大道無需她無用的操心,可是旁觀這種事對其他人而言容易,對她而言卻如此之難。
下班後,梧桐去的方向不是自己的家,而是另一個方向,這個時候,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居然隻剩下了溫鄒衡,相較於捉摸不透的蔣意天而言,溫鄒衡仿佛成為了那個絕對會站在蔣宴澤一方的人,事實往往如此可笑如此的諷刺,一個是和那個女人共同孕育了孩子的父親,一個隻是偷偷愛著那個女人的男人,可現在,親生父親的行為難以捉摸甚至偏向著另一個人,而溫鄒衡卻堅定不移的支持著蔣宴澤……
路上,她嚐試著打了溫鄒衡的電話,可結果和蔣宴澤一樣,心裏已經有些懷疑了,但她還是想要親自去看一看,萬一能讓她碰上了呢?千分之一甚至萬分之一的幾率也不枉她走一遭。
天才剛剛有些暗,蓮花雅居已經一片燈火通明,但是門口的水晶吊燈都昭顯出與眾不同的高檔氣質,梧桐剛剛走近,裏麵便走出了一個人影,身形分外有些眼熟,她皺了皺眉頭,大步的迎了上去,前方的人影同時頓了頓,然後漸漸顯露出身形來。
“梧桐?”
溫瑾瑀顯然有些吃驚,他手中拎著一個黑色的包,沉甸甸的裝滿了東西,顯然回來是為了拿東西的,梧桐顧不得多做言語,直接便問道。
“你爸爸他在家嗎?”
開門見山的詢問顯然有些讓他詫異,梧桐來找溫鄒衡這件事更是讓他質疑。
“你找他?”溫瑾瑀猶豫的問道,“有什麼事?”
“我找蔣宴澤。”
梧桐直截了當的回答道,絲毫不在意他更進一步的質疑。
“他……不在。”
溫瑾瑀遲疑了一會兒,才答道,他口中的“他”指的即使蔣宴澤也是溫鄒衡,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情,梧桐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否則他這個離家出走的人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回來拿東西了。
梧桐輕笑一聲,眼神透著幾分無奈與挫敗。
“是嗎……那我先走了。”
“等等。”
溫瑾瑀大步的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纖細得他一隻手幾乎都能握全了,她這段日子又瘦了好些。
心裏有些淡淡的痛惜,溫瑾瑀皺眉對她淡淡一笑。
“我送你。”
“不用了。”
“我說,我送你。”
“……謝謝。”
那雙緊緊注視著她的眸子才慢慢有了緩和,抓著她胳膊的手也慢慢鬆開了。
“去哪兒?回家嗎?”
溫瑾瑀的車就停在一旁,他慢慢的轉動著方向盤調轉車頭,車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道,梧桐將頭轉向一旁,放下了車窗。
“尚雲苑。”她淡淡的解釋道,“我有些東西還在那兒。”
車子駛入了大道中,彙入了車流內,朝著城西的方向一路向前,溫瑾瑀沒有在開口詢問什麼,尚雲苑的方向他很熟悉,他也不想卻揭穿梧桐那個蹩腳的借口。
她一向是個嚴謹慎重的人,第一次離開就會將東西全部帶走才會安心,就算有遺留在那兒的,也是無關緊要的小物件,讓她放不下的不是什麼忘了拿的小東西,不過是那個“萬一他回家了”的可能而已。
溫瑾瑀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音樂,悠揚的木吉他聲打破了車內的沉寂,淡淡的調子,沒有多麼激烈的起伏,平緩的就像是一個在輕聲書鎖著故事的人一樣,細細的輕語在兩人的耳旁流轉,蹁躚,起伏,訴說著兩人都難以說出口的心思。
他喜歡她,而她愛他。這世間每一天每分每秒都會產生的單戀,普通又簡單,狗血得每部電視劇都會發展出的一段,有人會深受感動,有人會不屑一顧,有人會無關痛癢,可隻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那份隨處可見的普通中的悲哀與無奈,歉疚與自嘲,旁觀者永遠無法感同身受主角心裏的洶湧澎湃,轟轟烈烈,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