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沒有如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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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的賬到底沒法開始,從浴室裏出來的人脫光了渾身濕淋淋的衣褲,隻裹了她的一件浴袍,卻絲毫不知廉恥的大咧咧的坐在她的沙發上,等梧桐換下了陪著她奔波了一天的衣服穿著t恤長褲出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光景,那人紫灰色的短發濕漉漉的,沒了平時囂張跋扈,服帖的貼在額前,那張平時泛著狠勁的臉此時也僅剩下一片茫然,客廳裏隻打開了一盞落地燈,暗沉的光撒在他的身上讓梧桐有一瞬間錯覺麵前的梁文泰似乎很柔弱。

梧桐搖了搖頭,趕緊甩掉了自己這個荒謬的想法,徑直走到了廚房,很快便端著一個杯子走了出來,順手打開了客廳的大燈,突如其來的明亮讓人不禁眯了眯眸子,沙發上的人轉頭看向她。

“關掉,好嗎。”

梧桐微微一愣,然後點了點頭,房間再次恢複了先前的昏暗,唯一的光源緊靠在牆角,柔和而黯淡,若是她沒有眼花,那麼剛才在他眸內熒動的應該便是淚光了。梧桐心裏有些戚戚然,步伐安靜的走了過去,將手中的杯子輕輕的放在他的麵前。

梁文泰聽見響動,低頭看了一眼又皺皺鼻子聞了聞,笑道。

“咖啡?有酒嗎?”

梧桐一聲冷笑,毫不客氣的開始摩拳擦掌,醞釀著要怎樣將他扔出去,興許是殺氣太重,被那人靈敏的嗅到了,很快便聽他幹笑了兩聲。

“嗬嗬,開玩笑。”

環繞的殺氣這才開始慢慢消退。喝了那麼多酒有吐過一次的人此時正感覺喉嚨幹澀,於是端起了麵前的杯子,一股濃鬱的香味撲麵而來,可以想象這杯咖啡被她泡得有多濃,梁文泰自嘲一笑,梧桐也料到他今晚是睡不著了。

咖啡入口,苦澀的味道開始蔓延,和酒精全然不同,但卻一樣能刺激到他在今天格外敏感的神經,一口氣喝去了大半杯他才慢慢的放下杯子,昏暗的光線中,梧桐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謝了。”

是謝她把爛醉的他拖回家?還是謝她給了他一杯咖啡?無論那樣,梧桐坦然接受,她抿了抿唇,試探著問道。

“今天……”

“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嗯。”

“今天也是她的生日,算起來,她都離開了13年了,為什麼我感覺就好像在不久前呢?我不止記得她的生日,還記得她的模樣,她的笑容,她的神態,她說話時的語氣,她生氣時的冷淡……所有的一切都那麼清晰,就好像昨天,我還和她在別墅裏打鬧,她還和我一起去學校,梧桐,你說我是不是有問題?”

梧桐聽著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可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這些普通的字眼卻彙聚成了一句句即使聽起來都能感受到酸楚的話,她似乎能感同身受他現在的感受,即使過了一年,兩年,十年,十九年……母親當年離開的背影都是那麼的清晰,她記得她的聲音,記得她做飯的味道…這樣的感覺是不是和梁文泰一樣呢?

這個特殊的日子,這麼安靜的夜晚,爛醉後清醒的男人似乎被打開了話匣子,他保持著一個姿勢未曾動過,可嘴巴卻開始不斷的張合,那些絮絮叨叨的話語如同被牽了線的珠子一般從他嘴裏滾出,一顆一顆,看不見盡頭。

他說的字句很平凡很樸實,沒有華麗的修飾沒有濃重的渲染,春夏秋冬,院內落葉門前積雪,一字一句,講述著他和她之間那些普通而珍貴的過去。

在他的聲音裏梧桐似乎能看見那一幅一幅的畫麵如此鮮花的在她眼前展現,那般的熟悉,如此的相像,就像是她和蔣宴澤的過去一樣,她恍然,難怪他之前會那般看不順眼蔣宴澤以及跟在蔣宴澤身後的她,若不是現實捉弄,他的身後也會有那樣一個她。

梁文泰似乎將不停歇的傾訴當做了用酒精麻痹自己的另一種方式,而梧桐也稱職的做著一個完美的傾聽者,他不斷的徐叔回憶中,臉上漸漸有了笑意,似乎真的回到了過去一般,而麵前又是和她如此相像的梧桐,他就像是在和小芊一起回憶過去一樣,可是虛無的幻象下掩蓋的永遠是殘酷的現實,他們都明白,可這一刻,他們都選擇了暫時的遺忘,梧桐會在某些時候適時的點點頭,一起笑笑,或是埋汰他兩句,而他也樂於其中。

這場看似沒完沒了的回憶終是在天際微微泛了白時停了下來,梁文泰抿了抿唇,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這已經不知是今晚的第幾杯水了,對麵梧桐原本模糊不清的麵容開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梁文泰抱歉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