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將手中的文件合了起來,抬起頭時目光剛好與不知何時站到了窗戶旁的蔣宴澤觸到了一起,四目相對不過一瞬間,她立刻撇開了,餘光之中她看見房內的那人慢慢的推開,接著,那玻璃後再次被窗簾所遮蓋。
Open Office內回蕩著各種紙張翻頁的聲音,敲打鍵盤的聲音,以往她忙碌到根本聽不見這些聲音,可現在她卻茫然的愣住了。
她該做些什麼?她要做些什麼?
除去那些屬於CEO的事外,她剩下的隻有對對時間表,安排一下會議,整理一些資料,打印幾篇文件……這些事對她而言根本用不了多少精力和時間,她就像一隻上緊了發條的機器,卻發現沒有事給她做,於是被擰緊的發條隻能空空的轉動。
從咖啡廳回到辦公室,她端著一杯卡布奇諾,一手抱著需要蔣宴澤簽字的文件站在他的辦公室門前,猶豫了一瞬後敲響了房門。
“進來。”
辦公室內是他埋頭辦公的身影,手旁的一杯茶早已空了,她隨手關上房門,慢慢走進去,蔣宴澤剛抬起頭,一見是她微微的一愣,目光有些閃爍,他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被手機鈴聲打斷。
咖啡被她放在了桌旁,隨便收走了那個空杯,她垂眸看著地麵,聽著蔣宴澤用帶笑的聲音和電話裏的人說著話,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
她不聾,也足夠自覺,可是那些話落在耳中幾乎不需要思考她也能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於是將頭更放低了幾分,她努力的讓自己想些其他事情已忽略那兩人的對話,可卻發現這個簡單的自覺回避怎麼也無法坐到,於是隻能一邊不齒自己一邊忍不住的聽著他的聲音。
蔣宴澤的聲音很柔和,即使剛剛還因為公事而煩躁的皺著眉頭,可卻努力的讓自己說話聽起來不會顯得不耐,指尖不規律的在桌麵輕輕敲打著,梧桐卻聽見他帶笑的聲音輕聲的說著”好,嗯……你決定吧……沒事……”
她忍不住偷偷抬頭望了他一眼,恍惚間她以為會看見一張溫柔的熟悉容顏,就如同他的聲音一般,可事實上,從他嘴裏吐出的話和他的表情沒有一絲契合,仿佛那些話根本不是他說的,他的眉頭仍舊擰著,眼神冷冷的盯著桌麵的文件上,指尖敲打的頻率越發的快了幾分。梧桐知道,這已經是他十分不耐煩的前兆了。
咖啡杯裏騰升的熱氣開始變得稀薄,可蔣宴澤瀕臨爆發的不耐卻遲遲沒有來到,在他說出那句“嗯,掛了。”的時候,梧桐似乎看見他努力的深呼吸了一口氣,自嘲的一笑,眸內叫囂的掙紮慢慢消散。
他抬頭淡淡掃了她一眼。
“那些文件你放在桌上就行了。”
一句話,梧桐尷尬得不知所措,她匆匆放下文件,逃似得走了出去,背靠著房門,用力的閉上眼深深的吸氣。
是啊,明明放下就行了,她幹嘛像個偷窺者似得杵在那兒這麼久?她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隻要一麵對他,她所有理智就全都被本能所占據了?
她告訴自己她不過是送文件進來讓他簽字而已,她告訴自己她沒有想偷聽,她告訴自己她一點都不好奇他和董清雅的關係,她告訴自己她不在乎,她告訴自己……
她什麼時候將謊話說得這麼堂堂正正了?
她忽然意識到在感情這件事上,蔣宴澤簡直就是大學畢業博士在讀的高材生,而她就是個幼稚園都沒有念完的白癡,他打了一晚的電話,可今天見麵卻能這樣平靜到冷淡的麵對她,而她一直沒有接他的電話,可一整晚的失眠懷著忐忑的心走進公司又算什麼呢?
鬥不過那就躲吧。
一整個上午,梧桐再沒有走進過那間辦公室,就連遞送文件等事情也全權交給了Lili,Lili不解為何她回來了這些助理的工作還是她做,梧桐隻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她便立刻閉了嘴乖乖的進去了,梧桐想了想索性坐到了她的位置上,和她來了個大交換,告訴她以後自己就做她的事,她繼續做蔣宴澤的助理。
午休的時間一到,梧桐便飛快的下班走人,從來沒有這樣準時過,因為下班高峰而擁堵不已的電梯內,她緊緊貼著角落,就在她以為自己都快要被擠進牆裏的時候,電梯終於落到了一樓,人幾乎是嘩啦啦的往外湧出,她這才感覺到氧氣重新一點點的回到肺裏,抬手理了理頭發,跟在人群後慢慢向外走去,最後一步邁出電梯後,她看見了等候在電梯外的女人,她認識的女人。
兩人匆匆對視一眼,她向外走去,女人走進了電梯,知道走出了一段距離,她還是沒忍住回過了頭,剛好從緩緩閉合的電梯門間看見了那個一身淡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