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首間,隻見梧桐向他看來,眨眨眼睛,輕輕的點了點頭,接過椅子慢慢坐下,他心頭不由一暖……
雖然是誤會,可他畢竟當真了十多年,一時之間,對床上那人的警惕沒有這麼容易放下,更何況是將與小芊這麼相像的梧桐帶到他麵前時,心中更是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
十幾年前的一幕幕不受控製般在腦海回蕩,那種絕望的後悔與自責,一次就夠了……
“蔣先生,我叫梧桐。”
梧桐微微抬了頭,禮貌的笑了笑,這才看清了老人的目光,不由微微心驚。
他的目光看似平靜,但那平靜之下隱藏的卻是讓人心寒的死寂,如同一潭深幽,揣著的是重如千斤的回憶。
他在後悔……
梧桐愣了愣,不知自己到底從哪裏看出這一點,卻堅信不疑。
“你不用擔心,”老人雖是看著她,話卻是對一旁的梁文泰說的,“同樣的錯我不會犯第二次……”
頓了頓,他忽然又接著道。
“當然,也不會允許其他人犯第二次……”
她聽見身後的人輕聲的舒了一口氣。
“梧桐……是嗎?”
她點點頭。
老人忽然淡淡的笑了,眼角唇角疊起深深的皺褶,死裏逃生大病過後留下的是不可磨滅的消瘦與蒼老。
“你認識小芊嗎?”
梧桐啞然,想點頭卻又想搖頭。
“看來應該是不認識啊,隻是聽阿泰提起過吧……”
她這才點頭。
“我見過她……”她咬了咬唇,“在靖安山……”
她的確見過梁芊,在靖安山的龕位內擺著她的照片,她和她明明一點也不像,可不知為何,這兩父子都偏偏說她們像……
“嗯,原來他都帶你去過那裏了啊……”
梁父好似有些吃驚,隨後又釋然。
“難怪……東西,他也還給你了吧?”
梧桐微怔,忽然心頭一明,翻開包包從裏麵拿出了一物,攤開手。
彎彎的月牙躺在手心,銀色的長鏈子垂下一截在外微微晃蕩。
“這個東西……”
她咬咬唇,不安的瞄了梁文泰一眼,男人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給了她一個無比安定的眼神,她深吸了一口,已經爬上喉頭的話就快要脫口而出,忽然卻響起了敲門聲。
門並沒有關,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婦女端著盤子神色恭敬的站在門口。
“老先生,少爺。”
“放那兒吧……”
梁父頷首示意,待到婦女離開後,梁文泰立即起身去關了門,回頭時神色一片冷冽。
“你還留著她作什麼?”
“把她趕走了又能如何?”
梁文泰動了動嘴,冷哼了一聲,終是沒有說出什麼話來,隻是麵色十分很沉,好似剛才那婦女的到來讓他很不舒服。
梧桐強忍疑惑的看著這一切,心頭細細思量,迷霧一點點撥開了少許,聯想到那日在醫院病房外看見的那個高貴女人心裏便明白了大半。
門旁的櫃子上還放著剛才婦女端來的東西,一壺果汁,三個玻璃杯,剛來的梧桐也沒落下,心思的確很細……
沉默了一陣後,梧桐輕咳一聲,帶頭打破了寧靜。
“我有些渴,梁老爺,您要喝點果汁嗎?”
他搖搖頭,尷尬的沉默一哄而散,梁文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漸漸柔和,一臉的黑沉也慢慢消散,於是乎,眼前的女孩似乎又順眼的幾分,心中的一些疙瘩也有了消融的跡象。
“你想問的,我可以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