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著講著,她眼神逐漸轉為哀傷,笙遠卻聽得皺起眉頭。
明明玩得超級充實,為什麼回來變成這副德性?
他抓抓頭,又問:“怎麼會想到去看那麼多場秀?”
“到了那裏才發現衣服不夠,隻好都待在室內─”
笙寒霎時打住。她像是忽然失去聊天的興致,又草草交代兩句,便垂下頭,繼續看筆電。
笙遠沒追問,他將笙寒的話梳理一遍,也將視線調回屏幕,鍵入關鍵詞查詢。
再過幾分鍾,哥哥的臉色就比妹妹還難看了。
就過去記錄,郎朗跟瓊.拜雅的演出,門票幾乎場場售罄,歌劇院跟莎士比亞劇場的熱門戲碼,同樣是一票難求。“藍人”的表演場地根本不在市區,舊水塔裏的小劇場算非主流,在台灣毫無名氣……
最後,他出國之前,笙寒還很少涉足這些音樂或舞台方麵的藝術表演活動,難不成人的偏好會在半年內完全改變?
或者,正確的問題應該是:誰慫恿、甚至於帶她去看?
他剛皺起眉,又聽笙寒問:“附近有沒有地方賣湯圓?”
“中國城應該有……問這幹麼?”笙遠摸不著頭腦地抬起頭,卻見妹妹正專心敲鍵盤。
“當然是想吃啊……你等一下,我找食譜。”
拋下這一句後,又過了兩、三分鍾,她抬頭:“找到了,就買糯米粉跟酒釀,再打個蛋下去就可以。”
嘴上說的是食譜,聲音卻如同宣告開戰般慷慨激昂。喻笙遠用看瘋子的眼神打量妹妹一會兒,問:“明天就回台北了,你、現在要自己搓湯圓?”
“不行嗎?”後者雙手抱胸,昂起下巴,一臉挑釁。
她也許真心想展現氣勢,但無論從那個角度來看,他都隻能瞧出不智。雙方僵持片刻,望著妹妹那雙大概每晚都躲在被子裏痛哭、以至於浮腫異常的眼睛,哥哥投降了。
他揮揮手,站起身,吩咐:“穿外套,想要今晚吃到嘴,現在就得出門買。”
那天晚上,忙到十點半,四隻手都沾滿白粉後,他們終於煮出一鍋噴香的桂花酒釀湯圓。雖然第一次嚐試,做出來的團子有大有小,但煮出來後,每顆都潔白滾圓,笙寒表示,像極了初抵芝加哥時,從車窗外看出去的小雪。
她對下廚的成果頗滿意,邊吃邊說,這個冬天用來暖身,最好不過……
看著妹妹眼底不時閃出的水光,還有臉上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笙遠好幾次都想說,別硬撐了,然而話到嘴邊,卻又打住。
每個人療傷的方式都不同,他無法確定,是否讓她統統說出來,心裏就會比較好過些。
隔天,笙寒上飛機,二十個小時後,抵達桃園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