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陶夭十之八九,是糾結於剛才說好了隻問一個問題,現在再開口,便是違背了約定。
這傻丫頭啊,總是糾結於這種無謂的地方。寒木仙君忍不住起了戲耍的心,催促道:“現在不問,下次,為師可不讓你再問了。”
“我問我問!”陶夭頓時急了,一時間又緊張得忘了到底要問些什麼,尷尬地絞著雙手。
寒木仙君忍俊不禁,索性在船頭坐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她不要著急。
他捏了捏陶夭的鼻尖,道:“別著急,慢慢想。在降落之前,你想問什麼都可以。”
寒木仙君的縱容和寵愛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陶夭覺得自己幾乎要被滿心的歡喜給淹沒了。仙君大人這種說話的語氣,好像是在對戀人講話呢。陶夭被自己的想法羞紅了雙頰。她大著膽子靠近寒木仙君坐下,雙腿垂在船舷外邊輕輕晃蕩著。
她仔細斟酌了一下,並沒有發問,而是半帶著後怕說:“仙君大人,剛剛……夭夭真是被你嚇到了呢。”
寒木仙君反問道:“你指什麼?”他放眼看著無盡灰黃的雲海,因此,陶夭看不見他的表情。
陶夭閉上眼,腦海中又浮現出寒木仙君立在滿地血泊和屍骸之中的畫麵,悸動的心情頓時沉寂下來。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仙君,你既然可以放過兩語和傻子,又為何不放過黑石堡中諸多無辜的人們呢?你說過,修仙之人最重因果。屠殺了這麼多毫無反抗能力的人,會種下惡果的。”
寒木仙君轉頭微笑,語氣淡然:“小桃子,為師自有分寸。”
陶夭被他聲音裏的寒意一觸碰,立刻嚇得退縮回去。她不敢再多言,可眼神中,明顯地透露出懷疑的神色:仙君大人啊,你真的自有分寸嗎?
陶夭的提問令寒木仙君回想起她躍入光柱中的那一刻:當她被那滿目刺眼的金黃淹沒的瞬間,他仿佛聽見腦海中某根維持理智的弦斷裂的聲音。
想到這裏,寒木仙君的語氣不自覺地嚴厲起來:“倒是你,主動衝進防禦禁製這種傻事,未免也太不知輕重了!再有下次,為師未必幫得了你!”
話一出口,寒木仙君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比想象中還要嚴厲。與其說是師長對徒弟的勸誡,倒不如說是一種氣急敗壞的斥責。
他近乎心虛地回頭看過去。果然,陶夭頂著一副流浪貓的可憐表情,大眼睛裏水汪汪的盛滿了委屈。
她垂下頭去,抽了抽鼻子,道:“夭夭知道錯了……可是、可是……夭夭隻是怕五毒傷害熊大叔嘛……”
“喂,你們師徒兩個打情罵俏的,別把我扯進去。”一直坐在船尾閉目養神的五毒馬上張開眼,沒好氣地丟了一句話過來。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原以為這兩人之間,不過是陶夭一根筋地死纏爛打。若是這樣,自己隻需要小小地旁敲側擊、偶爾推波助瀾一下,陶夭早晚會覺得心灰意冷而徹底放棄對寒木仙君的感情。可現在看來,情況似乎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