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愣了一愣,仔細地束好衣帶,靠近他背後問道:“仙君是不是有辦法?”
寒木仙君能夠感覺到陶夭的視線:不難想象,她現在一定是一副緊張不安的模樣。
他點了點頭,苦笑:“隻不過這方法若是說出來,恐怕你誤解為師。”
陶夭沉默了片刻,低聲歎道:“若是仙君大人那麼想,可真是太看不起夭夭了。這世上,仙君大人是我唯一永遠不會誤解的人。”
她聲音中深沉的悲切壓在寒木仙君心上,令他的呼吸都抑鬱起來。他甩開心中多餘的情緒,道:“你的仙嬰之所以會有問題,是當初仙帝在洗仙池中動了手腳。原本,你身上屬於妖怪的部分應該被徹底洗淨。然而……”
“我知道了。”陶夭難得地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淡漠得有些失禮,“仙君的意思是不是,夭夭體內的力量雖然成功轉化為仙力,可隻要我繼續修煉,產生的仍舊是過去的妖力。剛開始由於仙力的數目龐大占據絕對的優勢所以不要緊,可時間久了,就會發生異變。”
寒木仙君驚訝地挑了挑眉頭,轉過身來看著陶夭。眼前的她仍舊是那個隻到自己胸口位置的小丫頭,黑發濕噠噠地垂在腦後。因為身高之差,陶夭不得不微微抬頭,才能正視著他說話。她的眼中隻有滿滿的冷靜,仿佛早就把什麼都看穿了似的。
“確切一些,是你的仙嬰被汙染了。”寒木仙君歎了口氣,一邊說著,一邊扳過她的肩膀讓她轉身。他扯下另一條毛巾,仔細地擦拭她的長發,語氣裏滿是疼惜:“頭發不擦幹,對身體也會有影響。你自己修習醫經,怎麼這都不懂嗎?”
“有沒有影響又怎麼樣!”出乎他意料,陶夭的回應卻是一聲壓抑的喊叫,令寒木仙君有些愕然地停住動作。
陶夭猛地轉過身來,一眨眼,淚珠便順著睫毛撲哧哧滾了下來:“我連力量都沒有了,走個路都要你抱著,好像碰一下就會碎似的。都已經像是廢人了,誰還管什麼身體!這種沒用的身體還不如丟掉!至少不會給你添麻煩!”
寒木仙君愣愣地看著她沒說幾句話就開始嚎啕大哭,隻覺得心底像是被人狠狠劃了一刀一般,痛得厲害:她就沒想過仙嬰這種部位一旦有變,是可能危及生命的嗎?都什麼時候了,陶夭滿腦子想的居然是——如果失去力量,肯定會給他添麻煩?
他仿佛聽見自己腦中名為理智的弦“嘣”一聲斷成了兩截。
“傻丫頭,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為自己操操心?”等寒木仙君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歎息著將陶夭抱進了懷裏。
有時候,他真的很難理解陶夭的思路:他不相信會有什麼人會將什麼人或是什麼事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到了生死關頭,誰不是顧著自己?
可懷中這隻小妖怪,仿佛就是上天派下來專門用來打破他已有的認識的。
寒木仙君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寬慰道:“放心,為師自有辦法。你不是說過,為師是世上最厲害的人麼?”
聞言,陶夭帶著滿臉淚痕在他懷裏點點頭。她輕輕“嗯”了一聲,強壓下心中的恐慌,沒有絲毫懷疑:就算我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仙君大人。他說有辦法、就一定是真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