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木仙君隻覺得心頭被什麼狠狠蟄了一下,一瞬間連呼吸都滯住了。
他重新俯下身來,輕輕摸著陶夭的頭發,聲音溫柔得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小桃子,不怕。為師在這裏。”
他當然沒有得到陶夭的回應——她隻是在昏迷中無意識地向最信賴的人求助罷了。
寒木仙君看著床鋪上那個小小的身體翻了個身蜷成一團,心疼得難以自已。
從相識到現在,陶夭每一次笨手笨腳的小失誤、每一個傻傻的笑容、每一句麵帶委屈的道歉在他的腦海中一一劃過。他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小丫頭已經占掉了自己絕大部分的注意力。
還有剛才,看到她倒下去的那一刹那,他本能地喊出她的名字,而不是“小桃子”那個多少帶著點輕視的昵稱。寒木仙君皺起眉頭,想起鬥元仙君在兩人告別時要他別玩得太過火,免得日後身陷情劫之中。
難道本君會對這小妖怪動心?寒木仙君不覺為自己的猜想一怔,隨即忍俊不禁:開什麼玩笑。
他拍了拍陶夭的肩膀,起身去為她尋找幹淨的換洗衣物,一邊在心中思忖:且不說自己對這種年幼的小姑娘毫無興趣。單是師徒這層關係在,就注定了小桃子再怎麼努力都沒有用。
寒木仙君自嘲地笑了笑,從衣櫃裏取出一件幹淨的白色綢裙,想了想,轉身往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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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夭在床上翻來覆去,隻覺得仿佛有一把刀子在體內拉扯,一點點切碎她的血肉。
她本能地想要召喚寧心草,可一連試了四五次,體內那屬於寧心草的亮綠色元魂都毫無反應。
陶夭迷迷糊糊地嚐試運轉喚木訣,用來調動法力的一道神識卻仿佛泥牛入海,不知沉到了哪裏去。
一瞬間,恐慌幾乎蓋過了體內的劇痛,占據了陶夭的意識:我的法力沒有了?!那、那我不就沒辦法再幫助仙君大人了嗎?
仙嬰撕裂的疼痛都沒能讓她軟弱哭泣,失去力量的可能性卻一下子讓陶夭的心理防線潰不成軍,淚水奪眶而出。被拋棄的恐懼感一下子攥住了她的心。
不可以這麼軟弱下去、不可以被這古怪的病痛隨意揉捏!陶夭在心中賭咒發誓,牙關緊咬,一絲鮮血從牙齦裏滲了出來。血腥味刺激了她的神經,硬是將陶夭的意識綁住,不讓她被劇痛折磨得昏迷過去。
她開始在心中默默背誦《喚木訣》的內容,以此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萬木之本,萬物之靈。一桌一椅,皆非死物……”
陶夭的背誦出乎她意料地有效。《喚木訣》本就具有凝神靜氣的功效,修煉得越是深入,這效果就越大。如今陶夭已是金仙級別,法訣內容早已經倒背如流。現在這麼仔仔細細一字一句地默背著,不知不覺中,仙嬰的疼痛感居然慢慢減弱下來。
“喚之一義,無上真法。諄諄以善誘、咄咄以怒斥……”陶夭試著坐起身來,一邊繼續背誦,一邊環顧空蕩蕩的房間,悵然若失:仙君大人……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