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屋子裏,隻有兩支蠟燭燃著昏黃的光,空氣中也滿是燃燒的蠟的味道,濃鬱得讓人窒息。陶夭皺著眉頭,從口袋裏取出一片寧心草葉子,放進口中嚼碎咽下,這才覺得好受一些。
怎麼能讓病人呆在這種不透氣還不見光的地方?她怒氣衝衝地轉過身,對著尾隨而至的劉夫人斥責:“呆在這種地方,沒病也給憋出病了!你就是這麼照顧病人的?”
劉夫人畏懼地縮了縮豐腴的身體,道:“你、你那是不知道!他發起病來,像怪物似的,不關在這拿鏈子鎖上,誰能夠管得住?”
“像怪物?”陶夭皺了皺眉頭,越發覺得好奇起來:剛才村民說是高燒反複,她還以為是什麼疫病。可現在又冒出這種古怪的症狀,看來……還是得要眼見為實。
陶夭走進屋內,手上升起一團綠瑩瑩的火焰。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看到一名骨瘦如柴的青年人被粗大的鐵索纏在一塊木板床上。床板下有簡單的滾軸,可以通過一旁的把手升降。
陶夭向怯生生跟進來的仆僮一招手,命令:“把床板升起來一些。”
“是、仙女姑娘。”小仆走上前去搖動把手。伴著“嘎吱嘎吱”的聲響,木板床升了起來。
陶夭用手指卷著自己的發梢,湊近過去觀察那骨瘦如柴的六少爺:他瘦得隻剩下皮包骨的身體上,東一塊西一塊的有不少烏青,像是被人毆打過似的。
陶夭皺著眉轉頭問道:“劉夫人,他身上這些青腫是怎麼回事?”
劉夫人答道:“有些是他發瘋的時候,鐵鏈子給勒的。有些……一開始似乎就有。”
一開始?陶夭奇怪地伸出手去,指尖懸在那些烏青痕跡上方,仔細地觀察:那些長條形的,估計是掙紮時被鐵鏈勒傷的;但那些或圓或方的小塊腫脹,若不是撞在桌角之類的地方,那……可能真的是並發症。
她的手指終於觸到一塊圓形的烏青,頓時,一股灼熱得詭異的溫度順著指尖傳來。
這溫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體的承受範圍!她一驚,剛想要抽手,誰料,病榻上的人忽然睜開了雙眼!那一雙眼渾濁不堪,唯獨眼珠深處,爆射出猛獸般的凶光!他枯瘦如柴的手猛的一翻,像是爪子般狠狠扣住了她的手腕!
陶夭情不自禁低呼一聲,飛快地拍碎一枚藥丸,掌風夾雜著藥粉所化的煙霧,罩向劉少爺的麵門!鐵鏈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可怕地顫抖著,仿佛隨時會斷裂!
煙霧鑽進劉少爺的鼻子,他猛地抽搐了一下,鬆開了扣住陶夭手腕的手,沉沉地摔回床上。
“你、你給他吃了什麼?!”劉夫人尖叫一聲,飛撲上來,卻被陶夭輕巧地閃開。她漫不經心地捋了捋頭發,道:“蒙汗藥啊。”
“什、什麼——”“不然你想他一會兒痛死麼?”陶夭取出手術包,輕輕一抖,平攤在一旁的矮桌上。她的手指如蝴蝶般躍動,眨眼之間,四根銀針已經紮進劉少爺的四處大穴。
“這幾針,是為了吊著他的命氣。”陶夭簡單地向焦急萬分的劉夫人解釋,接著有抽出一根較粗一些的針,用妖火仔仔細細地灼燒,直到枕頭上纏著一些綠色的光絲才罷休。
陶夭咽了咽口水,緊張地吸了一口氣,用寒木仙君教她的手法,迅速將針刺入一塊烏青,輕拈幾下後立刻拔了出來,用白絹裹著放到眼前查看:針頭上沾了一圈黑血,正散發著濃濃的汙臭味。